姜锦花走过去,浅浅一笑。
她那么一笑,带着布块的脸都没滑稽了,霎时明亮了好几分。
她的一双眼都笑弯了,让人不觉跟着心生欣喜。
“不必,你……可有好些?”
顾疏眼里带了一抹笑意,落进碎光的眼如有舜华。
姜锦花暗暗腹诽,果真如村里妇人所言,顾秀才的面貌真真是顶顶好的。
那双敛着光华的细长凤眼极好看,旁的,被他脸上不知哪儿蹭的泥土一遮,掩下几分颜色。
只是……也如那几位婶子所说,顾秀才瞧着便极穷,虽住进了小石头村,家中却没几个钱了。
“我休息了一刻,已好多了。”
姜锦花见他还有几分咳意,便想上前帮他搬那木柴,谁知却被顾疏拒绝,言语里是在关切她,“近日你还是少动力气活。”
姜锦花也没强求,两人便就一同走在路上,走了几步顾疏已到家门口。
他家在村里的西南角,往前是一处木头土屋,后来改了改在房顶盖了一层土瓦,勉强可以住人,顾疏就住在此屋里了。
姜锦花又是一阵感叹,顾疏确实穷,住得地都那么让自己受罪。
可他心善方才还帮了自己,看他身子骨不好,姜锦花便帮他收拢柴火到一堆。
顾疏咳了两下,那边姜锦花已是麻利地将柴火都收好了,便听他清幽地声音问:“在下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这问法可真叫姜锦花牙疼,书生就是书生!
“我姓姜名锦花,是姜家的第三个丫头。”
顾疏笑了,眼里一派温和,“姜家三丫?可是……阿花?”
一听“阿花”二字,姜锦花的手劲就忍不住了,只听“咔嚓”一道声响,她手里的木柴就生生成了两半!
姜锦花:“……”
她莫不是天生神力?
顾疏:“……”
姜家这个小娘子好令人生畏。
两人目光齐齐落在她手心两截的木柴上,半晌都处于寂静中。
姜锦花只觉得窘迫难安,有心想解释,“我,我不是有意要掰断你家柴火的。”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顾疏点点头,她只是不小心用大了一点力气罢了。
掰断木柴还好,只要不把他掰成两半就行。
她擦了擦手心,“那个,顾大哥你……不要叫我阿花。”
“那……三丫?”顾疏不怀疑,若是真要叫了阿花,下回变成两半的就是自己了。
姜锦花点点头,三丫还是可以接受的,阿花坚决不能接受。
她小心翼翼地将木柴归为原处,就看顾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顾某知晓了。”
哎呀,这人说话真真叫人牙疼!手里差点又没忍住,再掰一块木头。
“顾大哥,今日还是要再谢谢你。”
“都说了不必,若要真说谢,理应是我向三丫说声谢谢。”顾疏竟朝着姜锦花郑重地做了一揖,在她傻眼中娓娓道来:“若非三丫当日出手相帮,想必已无今日的顾某了。”
那日他身缠病气,来到青河县已无再多盘缠,本想找些赚钱的法子,可还来不及想,就一头倒地了。
他这一提倒叫姜锦花忆起来了。
前段日子她进城里卖钱氏打好的络子,路遇倒地的顾疏心生不忍,便将人送往了医馆。也是因着送顾疏就医,花尽了铜钱,回家被钱氏狠狠揍了一顿。
难怪俩人一碰面,顾疏便一副与她相识的模样。
而她因撞了头都快没想起来,“顾大哥现今身子可还好?”
“已无多大碍,再多养养便好了。”顾疏转身要进屋,又拦着姜锦花叫她先不要离开,“那日看病的钱,顾某一直想着有一日还到三丫手上,三丫且等等。”
姜锦花牙后槽都发疼了,她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臂,顾疏满眼诧看过来,她又赶紧收回来,她忘了即便村里男女仍守着本分关系,“顾大哥不必了,等你……等你日后日子过得宽裕了再还我罢。”
反正她打都被打了,又不急着再把钱带回去,再说了,她就不想把钱还给钱氏!
“好,那日后顾某加倍奉还。”
姜锦花真是牙酸,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顾大哥,你都换我一声三丫了,咱俩就别那么客气了。”
她可不想再听他说什么“顾某”“小生”,浑身上下的不舒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