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
曾玉英喃喃,忽地瞪大眼睛上前?拉住桑念的手:“什么肿瘤?念念你没大碍吧?!”
桑易:“是啊念念,你说?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告诉我们?!”
“没事?,只是一个良性的小肿瘤,完全?没大碍,不用担心。”
已经过去的事?,时间?早抹去了当时微不足道的委屈,如今在桑念看来也不过小事?一桩了:“当时你们不是都在忙着槐槐转学的事?情么,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桑易表情一怔。
对,当时正?是桑槐转进更?好?学校的面试考试,他们所有人都在围着桑槐打转,别?的都不曾注意,又怎么会注意到桑念脸色如何,身体?状况如何,那段时间?是不是总长?时间?呆在房间?没有出来。
明明这么明显,他们却?忽视到那种程度。
姗姗来迟的自责在此刻显得毫无?价值,桑念也不在意,何况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风轻云淡又笑了笑,转头对护士长?道谢:“晴姐,谢谢关心,不过你误会了,他们是我大伯大伯母,不是我爸妈。”
哦,不是父母,那就难怪了。
护士长?了然,淡笑着对桑易夫妻说?了句抱歉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桑易和曾玉英对视一眼,这句“不是我爸妈”听的他们心头同是一阵沉闷酸楚。
徒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念念......”
“大伯,真的没事?,只是个小手术罢了,早就痊愈了。”
桑念语气轻松宽慰他们,抬手挽住纪砚白手臂:“另外护工的事?情大伯麻烦大伯大伯母操心,请护工的费用我会出,砚白还有工作,不能?多耽搁,我们就先走了。”
桑易没有立场也没有脸面挽留,能?做的也只有无?言点头,沉默着目送他们离开。
一切都转变的悄无?声息。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念念有了这么多不了解,不清楚,不知道。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忘记了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曾发过誓,一定会把念念当亲生女儿照顾。
他们原本以为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呢?
...
“真的只是一个小手术,不严重。出了一开始检查出来时有些害怕,后来知道是良性的,切除就行之后就一点也不怕了。”
回到车上,被身边某人低气压笼罩一路的桑念自觉坦白。
“过去了这些久,我都快忘记躺上手术台是什么感觉了。”
纪砚白揉揉太阳穴,耷拉着眼角转头看桑念:“念念,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桑念歪着脑袋,不解:“为什么要怪你?”
纪砚白:“如果我不拖拖拉拉早些跟你告白,你就不会是一个人去医院了,我一定会像块甩不掉的牛逼糖一样跟过去,从头到尾寸步不离陪在你身边。”
他是玩笑的语气,眼神里却?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也是真的在自责心疼。
桑念看出来了。
原本还有些低落的情绪会忽然好?转了许多。
她翘着嘴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那你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孝顺,自己奶奶生病了也不愿意照顾?”
纪砚白想起刚刚在医院曾玉英的话:“念念,你和你奶奶的关系不仅只是你大伯口中的不亲厚,对么?”
桑念睫毛颤了颤,慢吞吞点头:“是啊,我不喜欢她。”
说?完又觉得这么形容程度不够,纠正?道:“不对,不仅是不喜欢,我讨厌她,特别?特别?讨厌,就像她也很?讨厌我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可以这样直白毫无?遮掩地把对老?太太的厌恶说?出来,只是嘴上说?说?,她也觉得特别?痛快。
“她为什么会讨厌你,她不是你奶奶么?”
纪砚白皱了皱眉。
他不明白既然是一家人,又是长?辈和晚辈,为什么会有极度讨厌这一说?。
更?不明白念念这么招人喜欢的姑娘,为什么会有长?辈可以不喜欢她。
如果生在他们家,怕不知道要被溺爱成什么模样。
“因为我是女孩儿啊。”
桑念轻松道:“很?多时候讨厌一个人真的不需要很?多理由,只要跟观念发生冲突,自然就讨厌了。”
讨厌只因为性别??
纪砚白眉间?沟壑更?深,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桑念说?得很?对,观念确实很?重要。
就像他从小接受的观念一直都是女孩子最?金贵,也最?脆弱需要保护。
他家的女孩都是像公主一样被保护着长?大,从来没被说?过一句重话。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能?接受这个在他看来除了荒唐还是荒唐的说?法。
然而他觉得不可置信的是,在桑念看来早就习以为常。
“她从我出生开始就不喜欢我了吧。”
她回忆着,云淡风轻得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我小时候很?瘦,也不好?看,她从来不抱我,不关心我,也不会照顾我,要不是我爸妈在,我估计她都恨不得直接掐死我算了。”
“后来我爸妈出意外走了,我被大伯收养,她就更?厌恶我了。”
“那时候她还住在老?家没被大伯他们接来,她就整日对邻里抱怨我是个赔钱货,克星,扫把星,是我克死了我爸妈。”
“那些邻居都是上了年纪在家带孙子的老?妇,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和大伯他们回去的时候她们就迫不及待讲给我听,明明那个时候我才?不满十二岁。”
“大伯他们以为我听不懂,可我又不傻,怎么会听不懂呢?说?的人多了,我就以为爸妈真的是我害死的,还想是不是我死掉了,我爸妈就会活过来了?”
手被骤然握紧,桑念抬头撞进纪砚白浓色翻涌的双眸。
“没事?。”她冲他咧嘴笑笑,反过来安慰他:“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傻,所以我没傻多久,后来长?大些我就知道了。”
“什么克不克都是他们胡说?的,我爸妈很?爱我,如果他们没有离开,一定舍不得我受委屈,会把最?好?的都给我,让我跟其他所有小孩儿一样快快乐乐长?大。”
“所以自那以后我都当她说?话是放屁,即使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经常不搭理她,她说?话我就当听不见。”
“我可能?真的不是个太善良的人吧,不喜欢受委屈,还记仇,庄晓梦删了我的论文,我就把她电脑扔进水里,她对我那么刻薄,那我也不要在她生病的时候去照顾她。”
她闷闷鼓着腮帮,表情有些稚气的倔强:“不孝顺就不孝顺吧,反正?我就这个臭脾气了。”
“念念,别?质疑自己。”
纪砚白一字一句:“你没错,不需要在这时候还检讨自己有什么毛病,给自己贴莫须有的标签。”
“你真的这么想?”桑念小声问,她可以不在乎所有人对她的看法,唯独除了纪砚白:“你真的不久觉得我这样很?不近人情么?”
“念念,我觉得你对我有误解,我没你想象中那么理智,尤其是与你有关的事?。”
纪砚白思索了一番,一本正?经:“这么说?吧,如果你想杀人了,不仅会给你递刀,还要在刀柄帮你装上你最?喜欢的粉红色的软套,以免刀柄太硬了硌手。”
“什么呀,我才?不会想杀人呢。”
桑念没忍住笑起来,阴霾一哄而散:“纪先生,你也太没有理智了。”
“没关系,你是我领导,领导有就行。”
“每个人都有让自己不受委屈的权利,我也同样有让我爱的人不受委屈的权利。”
“念念,我跟你保证,往后你再也不会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纪砚白摸摸她的脑袋,倾身拥住这个让他几乎心疼到心眼里的姑娘:“让我做你的小跟班,以后去哪儿都带上我好?不好??”
虽然有些迟,好?在不算晚。
他还拥有漫长?的时间?来安抚她受过的委屈,填补过去那些年缺失的疼爱。
桑念靠在他肩上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抬手紧紧回抱。
“不好?。”她小声说?。
“我去的地方很?少的,你去得多,还是你带着我比较好?。”
“纪先生,让我做你的小尾巴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嗅到了完结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