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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二章 大赦(1 / 2)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见他眉眼如画,其间化不开的温柔,便就想吻上去,直到触感清晰,才觉自己当真冲动。

想要退去,那人却不让。

本是她清浅试探,之后却是越演越烈。

韩玄章觉得自己怕不是要疯了,心知她还病着,不可纵容,可要控制住自己,实在是太难。

许久,他才停下,只唇角仍是点点落在她唇上,面上,最后,顿在了她眉心之上,声音哑得似是干涸:“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你要走?!”她虽是已然迷乱,却还是从他话中听出些不对,一把揪住他衣衫。

“乖,我很快就回来。”男人替她挽发,面上笑着,“很快的,相信我。”

这一世,他第一次从她面上瞧见那般不舍,若非是他答应,又怎么会在这时候离开,可西北一战势在必行,加之西北欠了她的,他必要讨回来。

傅未时仔细看他,看得用心又细致。那双眼里,有昼夜不休的疲惫,有浓而醇厚的疼惜,有不忍无奈,更有坚毅沉稳——这便是她爱的人啊。

纤细的胳膊伸将出来,她将怀中那半块玉佩与他:“韩玄章,这是我们的信物,现在交给你保管,你记得,一定要带回来还我。”

“好。”

“那放妻书还在我面前,虽是你的落款被晕坏了,可你不要忘记了我可是有拓过你的私印,我可以自己盖上的。”

床上人面色稍微好了些,此时盯住他,分明虚弱,却偏非还威胁着:“韩玄章,我认真的,你若是不好好回来,我定会拓了印盖上去自己走。”

“好。”他宠溺地笑着,替她拭了汗。

流了这么多汗,应是已经好多了。

“韩玄章,”傅未时想着,便就再冲动一次吧,“抱抱我。”

男人身形一怔,因着为她拭汗,此时正是撑着床榻看她,她自知脸上滚烫,却固执地对他伸着手。

她——

手里的汗巾掉到了地上,脖子一沉,韩玄章垂首,那人已经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他怀里,傅未时紧紧抱着他,竟是不撒手了。

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韩玄章依着她重新坐下,将她抱坐到了自己腿上:“你今日好生奇怪。”

“你不喜欢吗?”

“喜欢。”

傅未时便就不再说,因为坐起,她便将脑袋搁在他肩上,仍是搂着他脖子:“韩玄章,上辈子,我多想能够这样好好抱抱你呀。”

扶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另一手轻抚着她后背,喑哑道:“对不起。”

脖上的小脑袋摇了摇:“你没有对不起我。”

顿了顿,她忽而伸手点了点他的耳朵,痒痒的,韩玄章骤然一滞,只觉得耳中更是酥、麻,她的声音就在耳畔,似是致命的诱饵:“韩玄章,我才发现,你耳上竟是有一颗红痣……”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被翻身压下,傅未时发丝散落,只瞧见那人一张清俊的容颜,此时因是克制而显得越发严肃。

“未时,你知道有些事有些时候,不当做吗?”

“什么事?”她微微笑着。

“傅未时……”他从不知晓,她竟可以这般。

男人盯着她,眼中并面上都些微染了些红,傅未时略微收敛了些笑意,认真与他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脸红的时候,很可爱?”

洪水终是绝提,便就再也无可阻挡。

韩玄章第一次这般放纵,竟是有人与他一起,似是天涯海角,此生无畏。

最后的时刻,他只听得她隐忍着,与他道:“韩玄章,我等你回来……”

出征的号角吹响的时候,韩家军的军旗迎着夏风,飒飒飞扬。韩玄章骑在马上,一路出城,并未回头。

尘埃之上,城门战鼓旁,大兴皇帝储承谨盛服而立,却似是一朝老去。眯眼远眺,大军去时的黄沙终究是迷了眼,瞬间便染了浑浊。

“陛下可是吹了风,眼睛不适?”身边同是盛装的女子端庄问道,却并未上前搀扶,辛皇后只扬手命人上前递了帕子,“城楼未有遮挡,陛下可莫要再眯了眼。”

缓滞地摇了摇头,储承谨并没有接那帕子,只看向一边静立的人:“太子。”

“儿臣在。”

“你看这回,韩玄章可还能胜?”

储泽瞧了瞧面前突然苍老的男人,又瞧了瞧一旁和蔼瞧他的母后,想了想才道:“胜败常在一念之间,排兵布阵,一卒一马皆是关键,儿臣是大兴子民,自是希望大兴得胜。”

“你在与朕敷衍。”储承谨缓缓道。

“儿臣不敢!”储泽赶紧跪下,后边跟着众臣亦是齐齐跪下。

辛皇后未跪,却也是矮下身去:“陛下,泽儿愚钝,还需陛下教诲。”

“呵——”储承谨忽而笑了,“教诲?他不需要朕教诲了。”

储泽扬起头,复又躬身:“父皇何意,儿臣不懂。”

“你心里明白。”储承谨看住他,“你莫要与朕虚与委蛇,你便就说了实话,你可看好韩玄章?”

“父皇,儿臣不懂领兵,儿臣只知道,一个为国为民的将军才该是大兴信任的将军。只要他一日心系大兴,大兴便不可一日与他有隙。”储泽恭敬道。

“好!好啊!你比朕,看得透彻。”储承谨复又眯起眼,看着远方,他想起曾经那个也与韩玄章此时一般意气风发的将军,百战百胜,全民皆崇,他曾是何等地害怕,害怕到不惜杀了他。

十九口啊,他想起那日进城时候空荡的街巷。

他是大兴的天子,这万千皆是他的子民,可是他的儿子,联合着他的重臣,将他的子民全数杀尽。被他杀了十九口的将军之子,却还是救了他的太子,这便是——报应吗?

他还是大兴的天子吗?

“父皇。”

有些暑气,储承谨半晌才缓了过来,对上储泽关切的眼神,他淡淡摆摆手,只又问道:“你还没有好好回答朕的问题。你可看好韩玄章?”

想要搀扶他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储泽才缓缓放下去,只眼看着那个回城后便突然老去的父亲,大兴的皇帝,一字一顿,却声音低沉道:“那日宫变,儿臣记得韩玄章与我说过,他说,太子当真以为臣才是那谋逆之人?”

储承谨低头看着地上的人,只见他抬起头来,笑道:“父皇,儿臣曾经谁也不曾信,可儿臣以后,会慢慢学着去信任,谁也不信,伤人,亦是伤己。”

不知那迎风而立之人在想些什么,许久,储泽才听上头人道:“你可以信任,但只是让他们觉得,你信任他们,便是。”

辛皇后转过头,能瞧见旁边人面上的疲惫,她复看向自己的儿子,隐隐,有些感觉不对。

刚要出声,便又听得那人道:“众爱卿听着。”

辛皇后依言跪下,眼前明黄的衣角一闪,那人已经往前走了数步,正对着太子身后的一应朝臣。

高高的城楼之上,皇帝声音萧瑟,却字字清晰。

“朕承位三十余载,兴水利,平外乱,事必躬亲,然,常有不足,终遗祸患。京城罹难,朕无可推就,故,朕省而自责,不日将退居兴和殿,传位与太子泽。”

一片哗然,储承谨的声音却兀自继续:“太子泽,人品贵重,鞠躬尽瘁,必能克承大业,遂,择于下月上日即皇帝位。”

“陛下!”

“父皇!”

然那黄袍之人,再无一言,一步一步,缓沉而下。身后公公一声回宫,尖锐而绵长,终是叫那乌泱泱朝臣闭了嘴去。

许久,辛皇后才伸手将那跪地已久的人扶起来:“皇儿辛苦。”

“母后……”

储泽看过去,却只得辛皇后面上一丝欣慰笑意,又回身去望那仍躬身对他的大臣们,闭了口。

时间去了半月有余,傅未时身体已是好全,日日与秦氏陪了老祖母说话,读佛经,闲来终是有空入得那前世逗留许久的祠堂,将韩家祖宗一一拜了。

方行出,就见白芷迎上来与她道:“少夫人,今日新皇上位,大赦天下。”

是了,不想这一世,世事皆变。

傅未时点点头:“大赦天下——是时候去看看爹爹了。”

正说着,老夫人身边的杏荷便就过来,矮身道:“少夫人。”

“可是祖母有事?”

“老夫人请少夫人去用午饭。”

“好。”

蒋氏其实早便就能瞧出她眉间愁绪,今日普天同庆,她自是布了好菜,道道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

秦氏笑着:“祖母偏心啊,青儿从来不曾有过这待遇。”

“就你嘴贫!未时年纪小,又遭了这些事,祖母自是要疼爱的,你该受的早些年祖母可是都给了,莫再于我这讨巧。”

“哎呀,祖母还拿陈年往事说话,祖母羞不羞?”

“反了,你这小泼皮!”

正闹着,就见一袭水色入眼,不是傅未时又是谁,蒋氏便就不与秦氏说闹,只赶紧唤她坐下:“瞧瞧,最近可是瘦了些。叫你成日里陪着我这老东西,实在是委屈你了。”

“祖母说得哪里话?祖母待未时亲善,未时高兴。”傅未时觑了秦氏一眼,想着这人怎么也不给自己说话。

哪知后者一撇嘴,倒是还添油加醋起来:“是是是,我也瞧着未时妹妹最近都笑得少了些。”

“嫂子!”

“好了,不闹了,吃饭。”蒋氏扬手,晚梅杏荷等人便就上来给她们布菜,她一一点着菜要她们送与傅未时碗中,一行与她道,“未时,听祖母的,午后出去转转,也就当是消消食吧。”

“是,祖母。”傅未时拿着筷子,见得蒋氏面上的笑意,心下感激,便就将那碗中菜色都一一吃了。

不想吃得急了,差点噎住,狠狠咳嗽了一通,忙慌灌了水,又差点吐出来,叫秦氏好一番笑话。

用了饭菜,蒋氏又道:“我那厨房里还有些未动的菜色,都是你欢喜的,我命晚梅给你装了,你一并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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