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咸可真忙啊,是不是忙着去莲花楼编戏?”
门口传来的声音。
“不过你不用去了,柳箐箐守在南平侯府等着见我呢,没人给你演。”
温息羽心想,这瞎子就不能安分一点儿吗。
她不服,说了句:“本官日理万机。”
赵秋蘅眼盲,但有萤蛊指路,显然比正常人还清明。
准确无误的走到温息羽身旁,道:“天天忙着给自己谱写传奇,当然忙了。”
她说:“大巫咸可能不知道,你那些戏每次演出来,观众都笑得跟得了哮喘的驴一样。”
温息羽:“……”
她现在发现了,赵秋蘅绝对与她八字不合,相克。
“能让别人笑也是我的价值,是吧?”
赵秋蘅撩起白衣裙摆坐下来,模棱两可的说道:“你的价值,不在此。”
温息羽还惦记着侯府偷袭的事儿,决心要恶心她一会儿,干脆也坐了下来,道:“姨母,你找她来做什么?”
姚昭蕴说:“前几日我才知三姐姐回来,便想让你们见见。”
温息羽有点生气。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让她们见见?
都以为她不是第一个见赵秋蘅的人?
有种退而求其次的屈辱感。
温息羽索性喝了口茶,扯了扯唇,很恶毒的道:“表妹是忘了,你的三姐姐看不见,大老远让人家跑来,太辛苦了。”
姚昭蕴不在意,“表姐太小看三姐姐了,三姐姐从未觉得那双眼碍到事。”
赵秋蘅云淡风轻,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薛鲜容可能没有感受到短短两句话内的剑拔弩张,瞧着天色,道:“该念佛经了,小羽儿,你得闲了也来拜拜菩萨,万一菩萨广撒姻缘,也算好事一桩。”
温息羽摇头:“姨母,我不信佛。”
薛鲜容不高兴了:“为何,佛祖关照全天下的黎民百姓,我们该怀着敬畏之心。”
温息羽道:“姨母太迷信了,您以佛为中心,佛却以自我为中心,不值呀。”
薛鲜容:“……歪理。”
她让婢女扶着去佛堂,走前还交代她们三人好好叙旧。
赵秋蘅针对她的话,回击道:“要是大晁没人迷信,大巫咸估计只好讨饭去了。”
“……”温息羽道:“没讨到赵姑娘门下吧。”
赵秋蘅冷哼道:“我倒希望来呢,那样我的剑也能见见血。”
温息羽:“……”
其实内涵也是一门学问。
她还是没领略到精髓。
“我也想沦落到那一步,但我惊艳的才华和超脱的气质不允许我那么做,太可惜了。”
“……”
赵秋蘅:“……”
温息羽余光看了她一眼,突然指着她的脸道:“诶赵姑娘,这七年,你长丑了好多。”
语气好像很遗憾。
“?”
姚昭蕴探头过来看,道:“哪有啊?”
赵秋蘅冷笑一声,开始拔剑了:“非要找死,拦都拦不住。”
温息羽撒腿往门那边跑,剑准确无误的横插在门栓上,伸出的手立刻缩回来。回头一看,赵秋蘅已经迅速闪身到她面前,易如反掌的掐她脖子。
赵秋蘅空着的那只手撑在门上,将温息羽翻了个身,逼迫她抬头看外面的天,凉飕飕的道:“温息羽你完了,赶紧多看看太阳什么样儿,明天这个时候你就该入土了。”
温息羽惊恐的挣扎,无意间看见了剑身上刻了的字,她眼前虚晃了一下,没看清,于是想凑的更近一些。
赵秋蘅察觉到她的意图,将剑收回去,道:“选个死法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给你自主权。”
温息羽靠在门上咳,差点飙泪,道:“我就不能老死吗?”
赵秋蘅:“你想得美。”
姚昭蕴还没懂她们俩的情况,以为在开玩笑,便将她们拉扯回去坐下,小声跟赵秋蘅说:“三姐姐,你忘了那件事吗?”
温息羽很不高兴:“什么事儿啊。”
还要偷着说。
赵秋蘅挑眉,说:“还有脸问呀,那我直说了。”
“你别暗恋黎裴了,人黎裴对昭蕴一见钟情,根本没你分一杯羹的份儿,他的意思是,只要你放弃他,他就不计较你当年干的龌龊事儿了。”
温息羽:“?”
咬字都有点不清:“你说……什么?”
赵秋蘅道:“别装了,难道不是你把黎裴给昭蕴的礼物扣下,还代替昭蕴拒绝了他?”
她要喝茶,但想到好像跟温息羽换了位置坐,这杯茶应该是温息羽喝过的,于是重重放在桌上,道:“没想到大巫咸这么没出息。”
温息羽有些茫然。难道不是黎裴喜欢她,被她拒绝后才找昭蕴的吗?
银碎站的快出汗了,大巫咸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这时候戳穿,无异于往她心口扎刀。
她想着怎么才能避开这个话题,冷不防听温息羽说:“我知道了,还有事儿没?”
姚昭蕴喜极而泣:“表姐当真?”
温息羽说:“当真,真的不能再真。”
银碎:“?”
温息羽起身来说:“我真得走了,今日表妹找我为的是此事的话,那请表妹放心,我今后另觅他人。”
姚昭蕴很感动:“谢谢表姐体谅,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温息羽道:“那本官一定好好招待,告辞。”
—
出了姚府,银碎还是不理解,大巫咸何时有如此雅量,便斟酌开口,道:“大人,黎裴……”
温息羽道:“我在上京的文玩店有着落了,等回去你就派人去黎家要钱吧。”
银碎:“啊?”
温息羽道:“刚才的话你听到了没?”
银碎点头,汗涔涔的。
温息羽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道:“肯定是表妹发现黎裴爱的人是我,逼他与我断交,黎裴只能编出这样的谎言安慰表妹,我现在卖他个面子,也希望他心里有数。”
银碎万万没想到:“……大人其实还能再考虑一下。”
温息羽说:“不用,本官纵横朝堂多年,这点把戏骗不了我。”
“大巫咸无耻了点儿吧,这算自我安慰吗?”赵秋蘅跟着她们出来的,她说的话也听去了一大半,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温息羽头都没回,很不耐烦:“权谋之事你不懂。”
别他妈阴魂不散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赵秋蘅:“银碎,她这样儿你还能跟着侍候这么多年?哦,不过她好像也只剩下你了。”
银碎背后发冷,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温息羽终于愤怒的转身,面容狰狞的道:“不要当着我的面挑拨离间!!”
赵秋蘅抿了抿唇,决定让她看清自己:“换位思考,如果你是银碎,去伺候你这样的主子,心里该是何滋味?”
温息羽怔了怔,似乎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突生害羞,掩唇笑道:“咦,我哪有那样的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