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他的目光往自己手里看了看——拧布的手法挺熟练的?
摔,这个灵力可以解决一切的玄幻世界,他为什么发现龙傲天头磕地以后,第一个想法是冰敷,还冰敷了一晚上,原主一个高高在上的少宗主懂怎么拧毛巾吗?
沈长越尴尬的把湿布放回玉盆,假意咳嗽了一声开始转移话题:“醒了,感觉如何?”
轩辕罹的目光还没有从湿布上收回来,外面天光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已经过去了一夜。
他的感知一向不错,额头上的冰凉感一直持续了一夜——这人给自己冰敷了一夜额头?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身体里还残存着噩梦苏醒过后被一寸寸捏碎骨骼剧痛,几乎要模糊他的神智,他不愿意说话,只沉默着摇了摇头。
沈长越不知道他这个摇头是感觉不太好,还是身体不舒服,但总体也没差,他检查过轩辕罹的身体,已经无法自行吸纳灵气入体,而以这人对于修炼执着,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在他走后擅自修炼,结果导致经脉受损,晕倒在地。
沈长越沉吟了一下,还是从储物玉里拿出了刚刚到手的冰寒精,玉盒打开的一瞬间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周围十米之内的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寒霜,而后被沈长越率先设下的禁制困在房间内。
他怕轩辕罹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他手腕关节处,输送了一份灵力护住他的心脉。
玉盒掏出来的一瞬间,轩辕罹的眼睛就已经死死定在了上面,他残破的经脉发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渴求和反应,如果他所料不错——
而已经把东西拿出来的沈长越却放下了玉盒,决定先走过去把龙傲天扶起来再说——自己何德何能能让龙傲天仰望,再者,谈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想和别人平视,这可能就是现代带过来的习惯问题。
轩辕罹身上骨头稀碎,哪怕修炼过的身体比正常人稍强也并不是钢筋铁骨,该疼肯定还是疼的,他其实挺不能想象这人昨天是怎么忍着剧痛坚持修炼,然后疼到呕血后一头栽倒在地。
如果换成自己,恐怕绝没有这么好的毅力。
果然,没有任何人的成功是简简单单的,哪怕是主角光环加身的龙傲天也是一样。
他尽量放轻力气,扶住轩辕罹的腰部,将软骨头一样的人扶起来靠坐在榻边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扯住了衣裳。
他回过头的时候刚好看见轩辕罹不停颤抖的手,死死抓紧了他的袖子,青年脸色崩的惨白,看见他回头一寸一寸低下了原本倔强的头颅。
“求你——”轩辕罹喉结滚动了一下,按耐下心底汹涌的不甘和恨意,涩声道:“日后我必当牛做马——”
“不必!”沈长越差点一个没站稳一跟头栽地上,让世界之子龙傲天本人,日后的人族唯一圣者轩辕玄当牛做马,他活腻歪了吗?!
听见拒绝,轩辕罹一下子僵住了,全身血液几近逆流。
——却也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是他自己太过执着,才给了人戏弄践踏尊严的机会。
他在想什么呢?这种珍贵至极的宝物,拿来愚弄愚弄他也就算了,怎么可能当真用到他身上?自己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他正准备阖上眼平复自己体内因冰寒精而起的躁动,玉盒就已经被递到了他眼前。
“本就是给你用的。”
轩辕罹颤抖的手指猛地僵直,半响,像是幻听一样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
玉盒中的灵液呈半液态状,乳白的液体一共十滴,在莹润的玉盒里缓缓流动,散发出令灵台境都要退避三舍的刺骨寒气。
沈长越艰难解释:“......我说不必,是说不必要你偿还,本来就是我伤的你,给你治伤是我应做的,这冰寒精一共十滴,留下七滴以后炼药,拿三滴出来先初步修复你受损的经脉。”
天地良心,他拼死拼活不就为了给大腿治伤吗?这时候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你昨天强行修炼伤了底子,先修养两天再炼化冰寒精,到时候我助你一臂之力,”沈长越伸手把玉盒往轩辕罹身边推了推,表示自己绝无觊觎藏私之心。
“我设了禁制,灵气不会外溢,你自己保管着,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书中描写轩辕罹生性多疑,自己给他的东西他肯定得检查一番才敢用。
沈长越十分识趣的站起身来:“你的储物玉和随身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去寻了,过两天就能送来,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就是,我必定竭尽所能。”
他说的诚恳,说完也不敢留太久让轩辕罹觉得他对冰寒精恋恋不舍,转身就准备出去。
现在就看轩辕罹到底信不信他,肯不肯收这冰寒精。
轩辕罹靠在床榻上,苍白的手指蜷缩着触碰着玉盒上精致的纹路,眼里光影变换,而后突然抬起头来。
青年穿着一身白袍,向来一尘不染的白靴却沾染着泥土和血迹,甚至隐隐能嗅到一丝血腥气。
就在沈长越推开门出去的那一刻,冰寒精的气息骤然消失——轩辕罹到底还是收了。
他一口气还没喘过来,身后紧接着传来一个声音。
“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