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锐忽就十分想为主分忧,恨不得将他上哄夫人,下哄外室的本事一股脑都倒给赵渊,也不管那合不合适。
可到头来,那些有的没的都只在他脑袋里兜兜转,他只敢跟赵喜似的跟在摄政王后头,这等情形下,他乖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在这当口,他抬眼见个小黄门到了跟前,禀告道,太后和诸王在宁安宫,请摄政王过去。
尉迟锐血海刀山里滚出来的直觉,无声就冒了出来,莫名就觉得要坏事。
“主上?”他担忧地问了一声。
赵渊没有回他,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转过头就跟着小黄门走了。
尉迟锐只有连忙朝赵喜做手势,两人也是熟识得很了,后者点点头,意思是会看顾好肃王的。
赵渊踏着烫脚的汉白玉宫路,跨过宫门,入目是整片的金黄琉璃瓦,正午的日头倾泻下来,光色刺目早模糊了界限,一大片明黄像被熔了似的淌落,看得人惊心。
等入了廊去,抬头又见艳色浓丽的斗拱梁柱,越发叫人反胃。
待赵渊彻底入了宁安宫的正殿,就觉出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沈芝紧绷着脸,开口时有些僵硬。
景王和往常一样,虽大大咧咧和他打着招呼,右手却不自觉按到腰上,这是下意识防备动手的姿态。
宁王端着茶盅,说话间眼神飘忽不定。
至于延王,匆匆问了声礼,就退到了最后一张椅子,他在避着自个。
今天掌着实权的诸王都齐聚了,赵渊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开口,他径直坐到上首,四平八稳端起茶盅,只听他们要说什么。
连最小的延王都是上过战场的,几位王一看这阵仗有几分不对,己方还未交手就要先输了气势。
宁王忙朝沈芝示意,按他们说的步骤来,先发制人。
太后换上怒容,当即谪问赵渊,“摄政王是为万民表率,天子半师,如今上下都在盛传,殿下做了有悖人伦的事?”
有悖人伦的事?他倒真想痛快做一做。
赵渊正提着茶盅,也不放下,撇开浮沫,喝过了,终才缓缓开了尊口,“不过请朋友来小住几日。”
肃王素行恭谨,今日自入殿以来便态度轻慢,宁王正自皱眉,不知赵渊这是抽得什么风。
景王丝毫未觉,挑眉道:“听说你那朋友善画,那可正好,本王新修了园子,不如让人到我园子里住上两日,画几幅景。”
若说赵渊现下最听不得什么,便是“园子”两字,昨儿李逸差点就让人给拐跑了,今儿就又有敢当着他的面讨人的。
赵渊微阖双目,垂了肩,一字一句道:“二哥糊涂了。”
待到那双眼再睁开,景王只觉那眼瞳中射出来的俱是刀,割得他喉舌刺痛,下头原要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到了这个份上,就是软着来要人不成了,那再往后,来硬的就别怪兄弟们不给面子了。
无论如何,今儿定要捉出这李逸来,先定了他谋逆的大罪,诛他个九族,杀干净这帮前朝余孽。接着再大刑伺候,哪怕屈打成招也要叫他牢牢攀缠上赵渊。
沈芝见肃王不肯乖乖交人,这头就叫人端出了“证据”,递到摄政王面前。
赵渊翻了两翻,抛到一边。
他似尊佛爷似的坐着不肯开口,沈芝先就沉不住气道:“不管你是强掳了人进府也好,应邀到你府上做客也好,出了这样的大事,你还要护着他不成?
交出来,自是家丑不必外扬。今儿就将人处置了,诸王想必都同意哀家的意思,也不必惊动陛下了,好歹给你留些脸面。”
景王亦道:“不过是个前朝的余孽,你若贪他颜色,哥哥们自有更好的寻给你。”
赵渊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始几声冷笑,后头渐渐摇头大笑。
那笑容底下有看不见的东西,就此悄无声息潜了出来。
赵渊拎起那几页纸皮,眯着眼道:“市井传闻都不如的一派胡言,什么时候也能呈进宫里了?銮仪卫如今没了韦徹在上头,竟敢叫谣言惑主了!”
他此刻既已知道这诸王太后聚在此,三堂会审为的是什么事,且这些人连个皮毛都知道的不甚确切,赵渊懒得再听一句,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老五,你竟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景王直指了他跳脚。
赵渊浑不似往日,他自任摄政王起,虽权倾朝野,宫苑内外,却从来恪守臣子礼,此刻竟连身形都不带停顿的,直直往殿外走。
软的哄不住,硬的也吓不倒,眼看如今连人也要留不住了,殿内诸人迅速交换了个眼色。
“来人!”
赵渊未出大殿,三王跟进宫的二十来个高手,已从外头冲入殿内,宁安宫的直殿监同时紧锁道道宫门。
殿门霍然合起,如兽口吞闭,里头再不见光日,诸王环伺下,赵渊被彻底围在了宁安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FHFHY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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