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里外三层包围了赵渊,此刻既已亮了最后手段,景王当先叫嚣道:“老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渊只是冷笑,不紧不慢道了声,好。
他回身立在当地,脸上已换了叫人发寒的神情,那双冷目一一扫过殿中诸人面目,一个个眼见着是等着瓮中捉鳖了。
“说吧,你们想怎样?杀了本王?”
四人闻言,皆瞪着眼瞧他,明知此时若真下手,便是两败俱伤。
今儿备的这点人马,困住他赵渊自是绰绰有余,可若真要夺肃王的性命,只怕还得花番力气。
况且,如今朝堂上大半文武只听肃王号令,无罪敢杀了摄政王,天下顿时就能重乱起来。
他们中哪个又有本事重头收拾山河,如何敢犯众怒,若能杀了赵渊就能夺政了,哪还用得着借李逸谋逆之事。
是要毁了赵渊众望的根基,才是釜底抽薪。
“五弟,不要冲动。”宁王此时踱着步出来打圆场,他上阵带兵虽不如景王,更不及赵渊,可心智城府皆有。
大成已承平两年,宁王培植势力,多方经营,如今又眼见要和沈家联姻,已是取代景王,隐隐成了诸王之首。
“不过是事关重大,怕你一时徇私,若真放跑了要犯,岂不糟糕?只好叫五弟在这儿陪咱们多坐会儿。
几杯茶的功夫,等人提出来,审问清楚了,统共也要不了几个时辰,到时五弟想上哪儿哥哥送你。”
殿门紧闭,赵渊人立在暗处,闻言无声无息。
众人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认了。
沈芝转头就朝一旁的暖殿示意,那小宦当即要退出殿去找人传旨,缉拿李逸。
人才走到半道,寒光泠泠闪过,大殿上几十双眼呆愣愣看着。
一丈高的鲜血喷溅至空中,触目的血柱直奔三尺外的椒墙,猩红泼上雪白,小宦脖子一歪,砰地倒地,已是气绝。
那血却还在汩汩往外冒。
“赵渊!你!”
“老五!”
沈芝和景王同时惊嚇地立起身来。
谁也没有想到,赵渊不曾有半句话,就敢当着太后和诸王的面,直接拔剑取了一条人命。
赵渊回手,脸上甚至难见一丝杀气,只那双目漆黑,好似无底渊洞,他轻轻扯起大红的纻丝团龙袖,覆上宝剑刃身,慢条斯理拭去残血。
这可是太后的宁安宫,赵渊当殿杀人,这是要反了。
沈芝一拍案角,随意指了个围堵住赵渊的人,“去!传哀家的旨意到摄政王府拿人!”
三王带来的这二十来人,俱是精心挑过的內监练家子,寻常三五人便是对上一队銮仪卫,也是不惧的。
只因宫中无旨不得佩兵刃,这才多聚了些人。
那被指的内侍果然身手不差,行动间已避过赵渊一招,而在他左近的那人,亦配合得当,十分机敏地出招掩护。
眼见那内侍还有两步就要冲出殿去,赵渊追锋突至,长剑如灵蛇,自后心蹿入,一剑将内侍刺穿在殿门上,他反手变招,回身,眨眼间又夺了相助之人的性命。
淋漓的血迹从接连的门扇上滴落,乍一看竟似新刷的红漆,只用的是热气腾腾的人血。
赵渊手上还提着三尺青锋,他早已不再擦拭,因剑身满是鲜血蜿蜒,如瀑在淌。
“让路。要么,死个干净。”
赵渊的话说得极轻,他自神情到姿态都不过是在问,是去听戏,还是去喝茶。
他外头看着那样淡漠轻松,实则内里五腑已焚成了一团,昨夜的灰烬还没熄透,本一再避忍,终被这些人挑得彻底燃起。
火烧般的酷暑时节,人人只觉宁安宫正殿已成了阎王殿,寒意阵阵颤骨。
若此时开出殿门去,自然所有人都换得了生天,但今日之事便是太后联手诸王仍输得颜面无存,一败涂地。
莫说拉赵渊下马了,只怕连李逸也要走脱得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