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璟神色复杂,他伸手轻抚叶暄妍脸颊，哪怕再细腻真实,依旧使他觉着方才像梦一样。
“你把你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叶暄妍心下害怕,又不知自己错在了何处,更是未曾意识到方才一番话中哪一句实在不该说出口。
她小声开口：“你生气了吗？”
桓璟抿紧了唇，不语。
叶暄妍：那便是生气了。
她开始讲道理：“你看这事情吧,它，”
桓璟盯紧了她的眸：“你方才说你是谁的人？”
叶暄妍：“……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明显可见桓璟深吸了几口气,“你不认了是吗？”
叶暄妍无辜脸，“我真的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桓璟一步步向她逼近,“那你再想想！”
叶暄妍心中忐忑,只好点点后退，“我,我就算说过什么，你有证据吗？”
叶暄妍如泥鳅一般灵活一躲,桓璟便抱了个空,他笑着转身，想要教训一下她,不料此时,船舱蓦地破了一个大洞。
汩汩黑水从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腥臭之气扑入鼻间。
其中还夹杂了一阵白烟，隐隐欲聚拢成人形，看似诡异。
桓璟大惊,想要去拉对面的叶暄妍。
只是此刻她仿佛怔住了一般，眸中有异样的光彩闪过。
穷奇小兽依旧被困在储物镯中，此时大声叫唤着，大抵也是出不来。
桓璟怒喊：“暄妍，醒醒！”
红色瞳光自叶暄妍眸中聚集，此时白烟已缠绕于她的身畔，张开口，大有将其吞噬之意。
叶暄妍抬头，缓缓抬起右手。
白色光芒自她手中聚拢，渐渐化作一把通体透明的长剑。
这种剑桓璟似是在古籍之上看过：“仙人以魂魄铸剑，身死剑亡，此为本也。”
但其上铸就的剑也不该是如今叶暄妍手中的透明状。
桓璟想要向前移动，身体却似令困住一般，再也动不了。
他瞬时焦灼不安，试图挣脱不可见的困境，已然煞红了双眼，却依旧不得解。
脚下的黑水已过膝盖，船体也在渐渐下沉。
红光于叶暄妍眸中聚拢成型，是一朵妖艳至极的魔花。
她此时唇角勾起诡异的笑意，继而抬手，扬剑，瞬时破肉刺骨之声响起。
桓璟阖上双目，然而痛意却并未从胸膛处传来，他再次睁眼，周遭已然恢复平静。
最后一缕白烟在二人之间化作虚无，它似是有灵，桓璟能听得一声细微的叹。
黑水逆流回江，像战败一般匆忙逃去，船底的洞亦消失不见。
眸中异样的红光驱散，叶暄妍也恢复了清明，她先是望向身上有血迹的桓璟，继而吓懵了一般怔然片刻。
手中的剑归聚成一道光亮，从额间进入灵识，身子却似蓦地没了力气。
她轻叹一声“桓璟”，继而眼前一黑，彻底倒了下去。
＊
“叶暄妍，你的剑呢？”
一道空灵之声自灵海之中响起，叶暄妍困极了，睁不开眼。
“你的剑呢？你又把它丢了是吗？”
叶暄妍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那道声音很是疑惑：“没有？那你的剑呢？没有它，你怎么知晓你被封印的那数百年的记忆？”
“我的剑，我什么时候有剑？”
“当初你用一魄铸就的剑，你怎么会不知它在哪里？你明明今日还用过，听话，快把它找回来。”
有轻柔的风抚过脸颊，叶暄妍蓦地惊醒。
近在眼前的，是桓璟的手。
“桓璟？”
“你醒了？”男人眸中有温柔之意流露。
直至被桓璟扶着坐起来，叶暄妍的目光都未曾从他的脸上离开。
“你受伤了？”
说完她就要去碰桓璟的领口，后者适时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没有，是你斩了邪祟，不是伤到了我。”
叶暄妍红了眼眶：“可是我记得你身上有血。”
桓璟笑道：“那我真的要将衣服脱掉给你看看吗？”
叶暄妍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来，扭过头去，微微别扭道：“我才不看呢！”
“那不就是了，我要是真的受伤了，又怎会这么安然无恙地坐着和你说话呢？你说是不是？”
叶暄妍想起方才脑海中的话，遂看向桓璟，“对了，我用的那把剑呢？”
桓璟神色微变，“哪有什么剑？都是虚无罢了。”
鼻尖被他轻点，叶暄妍疑惑道：“那我用什么斩的邪祟？”
桓璟不再开口，他想起方才叶暄妍于昏睡之时痛苦至极的模样。
她那时眉头紧皱，额角汗意不断，且口中一直唤着“我的剑呢”。
看来那把剑真的有什么复杂的渊源，为了她的情绪着想，一时还是不要再提为好。
“你用的是曾淮的剑，你自己哪来的剑？”
叶暄妍：“曾淮的剑？”
桓璟点头，“嗯，他的剑。”
“那你为何方才又说没有什么剑，说那不过是虚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