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良久，忽然被一道手机铃声打破，沈钰城从兜中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回身接了起来。
许砚双手抱膀，倚在墙上，嘴角慢慢勾起，这通电话是沈钰城母亲打来的，应该是催着他回家的。
不时，沈钰城挂了电话，他回身对许砚说，“好，我可以试试，但你只有一次机会。”
许砚笑容扩大，“好。”
“晚上跟我回家吃饭。”
“好。”
说完，沈钰城转身走了，许砚面上还带着笑容，他刚回身就见薛淮迎了上来，“钰城怎么走了呢。”
薛淮面上难看，他认为是许砚把他气走了，但是只见许砚嘴角一扬，“你去问他啊。”
薛淮，“……”
他感觉，自己跟许砚说话纯属找气受。
沈钰城回了自己的剧组，他的场还没到，便坐在椅子上看剧本，不时，助理便将一杯茶水放在了桌上。
沈钰城看了一眼，手刚向茶水伸去便顿了一下，他才发现助理今天穿了条红色的裙子。
脑中有个身影闪过，他没再去拿那杯水。
手中的剧本啪地合上。
*
*
许砚今天就两场戏，下午三点第二场结束后他便回了酒店，边休息边等沈钰城消息。
四点多的时候，沈钰城给他发了消息，让他下楼，他在车里等他。
许砚换衣服出门，此时一身男装到真是轻松了许多。
沈钰城家里住的是市里的别墅小区，开车到那的话需要两个多小时。
车上，俩人彼此也不交流，各自刷着手机，这样到是让俩人都舒服。
许砚看完了一个电影，车才到，沈钰城家里是大户人家，祖辈就经商，到沈钰城父辈的时候，家里的生意做得更大了，平时沈父沈母很忙，家里只有沈钰城奶奶自己，老人家想孙子了，就催沈钰城回家看看。
许砚手里拿了些礼物，进门后，沈母迎了上来，她接过许砚手中的东西，一脸笑意，“你俩总算回来了，让老太太没少惦记。”
许砚张口管她叫妈，最开始很不习惯，但叫了半年也就习惯了，“最近我们都在拍戏比较忙。”
“以后得常回来。”沈母说。
许砚和沈钰城换鞋，这时候沈奶奶也迎了上来，老太太精神头不错，但是腿脚不利索腰椎也不好，整个人佝偻着，他看到沈宴后亲切地管他叫“砚砚”，转而又看向沈钰城，拍了他一下，“臭小子，总算回来了，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沈钰城连忙拉着老人家到椅子上坐着，“奶奶，我这不回来了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好得很。”沈奶奶说。
沈钰城绕到椅子后面给老太太按肩膀，“好就好，我今后常回来。”
“你要带砚砚一起回来。”
沈钰城没作声，老太太扭身拍了一下他，“听到没有。”
许砚跟沈父打完招呼也走了过去，扬着笑脸蹲下身给老太太按腿，“今后我和钰城肯定常回来看您。”
沈奶奶揉了下许砚脑袋，“这还差不多。”
许砚看老太太精神挺足，看来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半年前，老太太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病死在医院。
也就是那时候，他跟沈钰城协议的假结婚，沈钰城是被他奶奶照顾大的，他爸妈一直忙于生意照看他的时候很少，所以在家里他只跟奶奶亲近，老太太身体好的时候就总在沈钰城耳边念叨年龄不小了该成家了，只是沈钰城这人心里只有他的演艺事业，根本没有心思谈情说爱，所以就一直拖着。
直至拖到他奶奶生病住院，沈钰城知道老人家一直有个未了的心愿，就是想看到他身边有个人陪着，所以便想到了这个办法，想让老太太高兴，了去她这桩心愿。
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没有家人，又是个男的，省去了很多麻烦，而且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二十几年，老太太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接受起来毫无困难。
再后来，老太太居然奇迹般地好转过来，沈钰城便一直没跟他解除协议，因为他认为这件事也占了让他奶奶好转的一部分，所以直到后来，他的婚姻闹得极度不堪，传进了他奶奶耳里，他才选择了解除协议。
俩人给老太太哄得十分开心，等沈母叫他们吃饭，才扶着老太太一起去饭厅。
沈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氛围有些微妙，沈父沉默寡言，沈母一直找话题跟自己儿子聊天，只是沈钰城的回答都是冷冷淡淡，没多少亲近感，后来话题就围绕着他们俩，许砚情绪热络，气氛就好了很多。
许砚偶尔看一眼身边的人，只见人家一直举止文雅地吃饭，对他连个眼神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夫妻俩怎么可能一点交流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许砚立即戏精上线，夹了一筷子鸡腿肉，把上面的皮扒掉，“这个鸡腿肉做得绝了，我记得你特别爱吃家里做的。”
沈钰城的筷子一顿，侧头看了许砚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许砚冲他笑笑，继续给他夹菜。
“对了，这个蘑菇汤你最爱啊，我给你盛一碗。”许砚笑眯眯地说。
“砚砚，你也吃，别光顾着他。”沈奶奶给许砚夹了一筷子菜，“钰城你也是，不说照顾照顾砚砚，不懂事。”
许砚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当初因为沈钰城，他可没少讨沈奶奶欢心，老太太也很喜欢他。
“没事奶奶，这些我都做惯了。”许砚说，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气压越来越低，本来他就十分厌恶自己，这时给他夹菜，可想而知他心里会有多膈应。
许砚心里有种莫名的爽意，可能这就是恶毒炮灰吧。
沈钰城这时候放下筷子，“奶奶我知道了，不过我感觉夫妻之间也要给彼此留一些空间，不用面面俱到。”
沈钰城的语调缺乏感情，随即他看向沈母的方向，“妈，你跟我爸感情一直都这么好，是怎么做到的。”
许砚暗道不好，果然，被儿子点名的沈母极其高兴，她热切地说，“确实，夫妻相处之道还是都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要一门心思在对方身上，要留给彼此独处的时间。”
沈父少言寡语，此时也点点头。
“哪有那么多说道，我就感觉砚砚做得很好，吃饭。”沈奶奶说。
沈母笑起来，“妈我没说砚砚做得不好，我这是在传授他一些夫妻相处的经验。”
许砚一直笑着点头应着，他看了眼沈钰城，对方早已若无其事地吃饭，人家一句话就将焦点引到了他身上。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天，家里的阿姨拿了几盘干果放在茶几上。
许砚刚坐沙发上没多久，沈母就在他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他仰头看对方，沈母笑着小声说，“砚砚，你跟我去切点水果给大家吃。”
许砚立即起身，心里十分晦暗，他确实想恶心沈钰城，但是没成想他回首就给他下了个套。
沈母这人，年轻时跟沈父拼事业，对沈钰城照顾很少，让她心里一直感觉亏欠沈钰城，所以现在拼命地想补偿儿子，看不得沈钰城对任何事有一丝不满。
而且老太太年纪大了不上网，但沈父沈母肯定会，网上那些关于他的有毒言论，沈父沈母看到后不会说什么，只要儿子满意就行。但是刚才沈钰城在饭桌上，明里暗里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那沈母肯定是要找他谈谈的。
沈宴跟着进了厨房，案板上已经放好了水果，沈母刚将刀拿起来，就被许砚接过，“妈，我来吧。”
沈母一笑，随即将刀递给他，“行，你来。”
许砚刚切了个梨子，就听沈母在旁边开口，“砚砚，最近接戏了么。”
“刚接了一个。”许砚说。
“哦，年轻人事业还是很重要的，妈跟你说啊，你别看我一个女人，但是跟你爸一起经营企业丝毫不输他的，现在企业有什么他拿不定的注意我能拿，他谈不了的生意我能谈，所以你看他多尊重我，我们俩结婚这么多年，连一次吵架都没有过。”沈母低声细语地说。
她说话声音柔和，听上去没有锋芒，但是琢磨所说的话都有其深意。
许砚边切水果边应着，“我知道，爸妈感情特别好。”
“所以说，你看事业对人多重要，要是夫妻俩有一个闲着，那他可不就是爱胡思乱想，多影响感情啊，所以说给彼此一些空间很重要。”沈母说，然后抚了抚许砚的脑袋，“砚砚，我拿你当亲儿子，钰城要是欺负你你跟妈讲，我替你收拾他，你跟钰城都好好的啊。”
许砚继续点头，沈母笑着将他切好的水果端往客厅，许砚放下刀，探出脑袋看了眼客厅的沈钰城，正巧对方也向厨房的方向看，俩人的视线有短促地交汇。
沈钰城的目光掠过，然后低下头看手机，许砚愤愤地回到案板前，将上面的苹果一刀切成了两半。
沈钰城一句话，让沈母教育了他这么久。
他这人表面看上去冷淡，其实一肚子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