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小插曲很快就过去,看客们有了谈资,一边看风景一边闲聊,很是惬意。
姜酒见郎大公子的小箱子满了,他这才点点头表示很满意。手上的折扇给自己扇了几下,指着山下排成长龙的马车对姜酒道:“也许改日我们可以将下面的地一并买了下来,设几块位置专门用来停放马车,一个时辰一两银子。”
姜酒嗯了声,赞道:“好想法,好头脑,大公子是真真的聪明。”
郎大公子对她的话很是受用,但还是谦虚地摆摆手,道:“你得把帐做好,这么多银子你瞧着办,记得日行一善。”
姜酒自然应道。这十年她跟着郎大公子,慢慢的才发现他的有趣之处,他并非是傻,相反,很有经商的头脑。作为一个闲散王爷,除了无权之外,他其实并不缺钱。一个人日日玩,总有玩腻的时候,广平王就是的,突有一天冒出了经商的念头。
于是钱越来越多,与其让人忌讳不若做个散财童子,他还真做到了。
如今上下都有他仁善的名声。他每年除了下到荒僻的小县城散财外还会捐一半的钱财给国库,皇上对这个弟弟很是青睐。
姜酒抱上郎大公子的大腿,简直万幸了。和当年在江师爷的地方干活简直是天壤之别。有时候郎大公子就喜欢问她过去的日子,然后啧啧嫌弃道,江若谷真是个穷光蛋。
今日见到他的夫人,郎大公子摇摇头,收拢了扇子抵着唇,半天吐出三个字:“乡巴佬。”
阿葱嘲讽一笑,附和道:“在大公子面前这些人都是泥里的人物,哪能和皎若明珠般的公子比呢?”
主仆一唱一和,姜酒也觉得有些好笑。郎大公子并不是太在意下人的这些身份,日常调笑她都见惯了,只要是他认了的人,他都是极为的偏心。
姜酒喊了一个小厮将箱子抱着,对郎大公子道:“那我先下去将这些登记入账。”
“去吧去吧。”郎大公子把腰间的荷包扯下来丢给了姜酒,里面硬硬的,算是奖赏给她的。
姜酒对钱不推辞,以为跟着郎大公子,一夜暴富都不是什么幻想。
郎大公子在杏花林一隅建有休憩的小楼,两层,正对着山下的明兴湖,风景独好。满院的杏花早有仆从清扫过,两侧还种有月季蔷薇之类。小厮把巷子搁在里面的小桌子上,姜酒把方才得赏的银钱分了他一半,顺便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厮很是高兴。
小厮走后这一处十分安静,姜酒执笔,一边数钱,一边入账。她之所以当上郎大公子的账房全凭了实力,亏得江师爷教的好,她不需要算盘这些东西,一切全凭心算。
暖风入窗,澄澈的光线落在纸上,摘了面具后她的面容轮廓柔和不少,眉头或颦或蹙,偶尔一停顿。
约莫到了下午,姜酒才出了小楼。这一方的杏花要比别处开的早,她在花开时都会被郎大公子带来看看,平时都是熟视无睹。
今日不知为何,听到流水风声之外的人语她抬起了头,二话不说上了树。
她见惯了帝都这些世家贵族的公子,里面不排除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这些人三五成群,最爱的就是七巧山上的这片杏花林。姜酒坐在树杈上面,这一棵树仿若是堆了雪在上面,密密麻麻的杏花堪堪遮住她。她也不担心这些抬头瞧着树上,因为这些世家贵族的纨绔子弟根本就是来猎艳的,谁爱抬头看花?
来的一行有六个人,尚书家的嫡次子钟眠打扮最精神,若是头上的帽子换成了绿色那便真的是一身的绿了。狐朋狗友中有人拿这个打趣他。
他倒不在乎,问着另一个青年,道:“衣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什么色都可以,总不能人家穿个白衣你说他穿丧服,穿个黄衣你便以为他穿龙袍,我穿绿衣你就以为要我戴个绿帽子。没这个道理,是不是祁兄?”
被人唤祁兄的青年嘴角噙笑,亦不说什么答他,只是看着周边的风景,说道:“这里风景确实很好。”
钟眠望向周边,兴致泛泛。
“你是真来赏花,我们这帮人却不是,我瞧这里这里这么偏,当真有人吗?”
林将军家的庶子林长萧道:“有些姑娘就喜欢没人的地方。”
“你倒是很了解。”钟眠道。
林长萧是个花间老手,自然点头,继续道:“这样的姑娘可以娶回家,一不闹腾二来又可以持家,你在外面怎么胡闹都不会有太大事。”
姜酒默默无语,她就喜欢偏的地方,但是,谁要是把她娶回去然后出去胡闹,她如果不锤爆他狗头那也会打的他不能人道。
让他后悔。
一会儿工夫后姜酒听不到这些纨绔的话了才慢腾腾爬下来,脚尖探着地,有人在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姜酒转过身,感到不对劲。
那个人痴傻了一样,站着不动,手上的玉佩也掉在地上,高大的身形微微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