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学期最后一门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是个好天气。
棉花糖一样的云朵漂浮在湖蓝色的天空之中,要是这个时候降下雨来,雨滴说不定会是有点像牙膏一样的薄荷味。冬天过去,夏天到来,姑娘们脱下羊毛的外套又披上了据说是外国某某尖端科技研制的防晒衣、又开始往脸和四肢上涂抹各种SPF50+PA+++的膏体。
交完最后一门现代文的考卷并不能立刻撒欢地冲出教室,因为在监考老师离开前,各班的班导老师就会站在门口控制即将失控的局面,主持本学期的最后一堂班会。
内容有些老生常谈,大致就是后天要记得回学校来领成绩单、记得把假期责任状拿回去给家长签字、暑假作业也是要算学分的哦必须按时按量完成……以及如果有同学考试没及格,也请不要原地等死,毕竟“假如不及格,就算翘掉全国大赛也得老老实实参加补习”是逃不掉的既定结局,校规里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帝光从建校以来除了转校和休学的同学就还真没有出现过能跑得脱的特殊个例。
班导老师说到这时仿佛十分自豪,这让最鹤生不由得想起了期末考试之前,篮球部特意开办过的、为期两周的学习会。
当了一个学期的同班同学,最鹤生对紫原敦的成绩反而比桃井五月要好不少这件事已经足够处变不惊——事实证明,看起来呆头呆脑总让人感觉可能会脑部供血不足的大高个好好学习起来是个学霸,看起来对数字很敏感的姑娘也有可能拿到刚好从及格线上低空飞过的数学成绩。
但最鹤生没想到老实本分如黑子哲也竟然会是奇迹世代中排名倒数的三位之一。
“通过不断的学习我终于发现了一个道理。”
某天训练结束后还要被日本现代史摧残的黑子哲也两眼无神地对最鹤生说,“清濑同学,你想知道我发现的这个道理吗?”
“在告诉我之前,还是麻烦你先回答一下八十年代后期泡沫经济出现的原因好吗?我应该已经说过这里是绝对会考到的知识点吧——黄濑君别睡!你也要把这里全部背下来!”
最鹤生崩溃地猛锤了一下桌子,彻底理解了为什么之前绿间会跑来找她协商“能不能看在你坑了我两次的份上,我们交换一下辅导对象,我去教二军,你来对付黑子和黄濑”。
是的,没错,他用的是“对付”这个词。
虽然最鹤生当时察觉了异样,但她还是没有多想,因为她的注意力全被那句“能不能看在你坑了我两次的份上”吸引走了。
最鹤生没有辅导过别人。
哪怕是当初成绩并不好,连巴西都不知道在哪的牛岛若利她都没教过。
但既是如此,她也依然乐观地以为,反正帮别人复习也是帮自己复习,凭自己对知识点的理解程度,辅导人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可谁曾想黑子和黄濑是如此的朽木不可雕。
以至于最鹤生最后不得不把教辅书让黄濑凉太和黑子哲也顶在头上,做了个低配版的头悬梁——谁要是因为打瞌睡让脑袋上的书掉下来了,谁就去墙角倒立五分钟让血液回流大脑。
面对最鹤生提出抵抗瞌睡的对策,黄濑凉太只盯着国文的课本幽幽地说:“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长大以后当机长,我觉得机长只要会开飞机就行了,国文不该在我必须掌握的技能范围内。”
“我也有一个梦想。”最鹤生手里拿着红笔往黄濑的笔记本上猛戳,“黄濑同学,我说过不下三次了,鳥兔匆匆这个四字熟语的意思是,光阴似箭,时光飞逝,不是鸟和兔子跑得很快的意思!!!!何况鸟也不会跑!它只会飞!!飞!!!”
最鹤生感觉自己的血压没有一刻不是在升高的,这种难以呼吸的痛苦比她第一次陪灰二出去晨跑还要令人难过。
“而且,黄濑同学,请你明白一件事情。”最鹤生正襟危坐,决定为他们灌输一定量的焦虑,“机长对大学学历也是有要求的。”
黄濑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壮着胆子反驳道:“可我才初中!离高考还还远着呢!”
“可你怎么看都不像初中生啊。”最鹤生客观陈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