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限定词。
表示仅限于某个范围。
而“只陪我玩”的意思也很好理解,就是不带其他人一起。
牛岛若利倒是无所谓。
最鹤生也不想和他同行。
个体差异决定了有的人在失恋第二天就能重振旗鼓,而有的人说不定好几年以后也还是会感到难堪局促。
“可以是可以。”最鹤生挠了挠头。和会接连转战各地的白鸟泽不同,音驹的修学旅行没那么阔绰,只在京都停留三天两晚就要打道回府。
她不介意和宫侑一起在外面逛一天。
反正没有宫侑她也是要自己在外面走一走转一转的,虽然没有暑假必须写一篇京都游记的硬性要求,但除了过年她通常也不会涉足关西。
最鹤生不是一个特别恋旧的人,但她喜欢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随便走进一家餐馆老板就会高高兴兴地跟她打招呼,问“还是像平常只要那几样吗”,然后按照她最喜欢也是最习惯的口味上菜。
她不喜欢追求刺激……因为刺激往往意味着未知,未知便意味着她可能会纰漏百出,陷入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境地。
不过要好好记住事物具有两面性这句话哦。
所以偶尔出来逛逛的感觉也不错。
低矮的古建筑让天空都变得开阔了很多。比起每一次绿灯就会见到一群被折断了翅膀的候鸟渡过斑马线的东京,京都更容易让她想起不那么繁弦急管的仙台。
但是这么分开真的好吗?
最鹤生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宫治。
如果宫治没有作为宫侑的同卵双胞胎兄弟出生,大概不会有人能想象到他们两人共用的这张脸上会以怎样的方式显现出“沉稳”。
“可治怎么办?”她问,“治不一起吗?”
“治?”宫侑依然保持着低头凝视她的姿势,他的眉头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立刻蹙起,就像将一张口香糖的包装纸揉成团那样随意。
“治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他对自己亲兄弟的态度也是很随意。
最鹤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也说不清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虽然清濑理惠从小教育她说灰二和她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她不能一辈子缠着哥哥陪她玩,但爱是不会消失的,这种根植在血缘之中的感情会许多人连系在一起。如果哥哥需要她,她就一定会为了他去做些什么。因为反过来当她需要哥哥的时候,他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一直不太懂宫侑和宫治的关系。
他们连DNA都一样,但许多时候却像两个天生对立的仇敌。
至少灰二绝对不可能打她……
偷吃布丁倒是有过一次,但那次灰二很快在最鹤生的哭声攻势里败下阵来,牵着她跑到一条街外的便利店里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给她。
“再说了,”宫侑像宣示着主权那样大声强调,“你答应的是我的条件!”
“……知道了。”最鹤生也皱起眉头,但她的知道了只是一定程度的让步,她不喜欢宫侑现在的态度,就好像她是他的所属物一样——而且老实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话了,她知道的,只是不太想计较,就像及川彻偶尔发小脾气的时候,她也只是跟在岩泉一身边看着他闹。
以及她也不太喜欢他现在对宫治的态度。
每个人表示爱的方式都不同。
这可能就是宫双子要好的体现。
可是很抱歉。
“喜欢”和“不喜欢”都是非常私人的东西。
她当然不会对与自己无关的“不喜欢”做过多评价,但现在它亲眼发生在她面前了。
“治。”最鹤生叫他。
“嗯?”站得有些远的宫治发出一声有点沉闷的鼻音。
这种回应让最鹤生想起灰二骨折动弹不得的那段日子里,也总是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发出这种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等下去哪里?”
“谁知道。”他掀起眼帘看了眼她,语气变得温和了一点,“直接回家好像也不错。”
他们今天是过来帮老妈买限定时节才会出的羊羹的,而羊羹已经买到了,其实本来吃个面他们就该回去了。
“那我送你去车站。”
“哈?!”
宫侑发出了让他那张帅气的脸,大幅度扭曲的高音。
“怎么了吗?”最鹤生明知故问,因为即使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要对宫治抱有这么大敌意,也能听出他那声单音里的不高兴不满意好生气。
“我们说好了是‘今天一天’的吧!你也答应了!”宫侑像个小孩子,梗着脖子。
“对啊。”最鹤生眨了眨眼睛,“可是侑也没说‘今天一天’是从什么时候起吧?”
这双暖棕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剔透得藏不住什么坏心思。
可宫侑很不高兴。
很!不高兴!
“那从现在开始!”他说。
“可是在这之前我已经决定要送治去车站了。”最鹤生拒绝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而且我希望侑能尊重我的决定。”
“别的决定都可以尊重你,这个不行!”他咬咬牙,似乎是跟宫治有关的事犟上了。
“为什么不行?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很过分!答应这个要求我就会死!你说过分不过分?!”
最鹤生简直要被宫侑的赖皮程度震惊了。
他是真的很幼稚。
而宫治并不想讲话。
他想看看宫侑怎么被气死。
他能看出最鹤生现在有多平静,顶多就是有点无奈而已。
而宫侑现在暴躁得像个炮仗,一点就炸。
但他要炸,炸的人就是他喜欢的姑娘。
“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死掉。”最鹤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于是她面无表情。
这让总是脸上挂着笑容的她看起来有点严肃还有点凶。
“而且我也不会让侑因为这种事情死掉。”
“那就不要送治去车站!”宫侑又将问题生拉硬拽回了原点,“你去送!我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