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之大步走进院子,锐利的视线扫了一眼王氏身后的一众人,开口问道:“母亲这是何意?”
王氏本以为这事儿可以很快便了了,她可以容许他不再娶妾,也能容许他不纳妾,但也绝不允许他将一个小厮留在房中整日胡闹,本想在沈谦之回来之前盘问个清楚,不想卫辞今日却似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几次三番阻拦着不让玉翘拿人。
她知沈谦之近日要事缠身,也不愿惹得他不快。沈谦之这一句话,她已听出了其中的怒意,一时脸上也不大好看起来,只不作声。
“都下去。”沈谦之冷冷出声,却是对王氏身后的下人道。
沈谦之原不管中馈之事,现下出了命令,见老夫人不表态,却也不敢擅自退下。老夫人到底是大人的母亲,若是今日的事了了,难免老夫人不会秋后算账,自然是哪个都不敢动。
见几个下人都不见动静,他将墨眸瞥向站在老夫人身前的玉翘,顿了一瞬,便朝卫辞道:“谄媚惑主,杖责二十,撵出府。”
卫辞怔了一瞬,立时明白主子说的人是谁,二话不说便将玉翘押住了,后者还未反应得及,整个人便被卫辞利落的拖了出去。
“嘉容……你……”王氏惊愕的瞧着儿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沈谦之沉着脸色,抬眸再次扫向王氏身上的人,低声道:“都下去。”
“是,大人。”
话落,院儿里站着的丫鬟小厮,皆俯身应是,齐齐退了出去。毕竟,老夫人会不会秋后算账是个未知数,可今日他们若是不退出去,那便是玉翘的下场。
一旁的云珠与云香抬眸瞧了一眼沈谦之,亦缓缓退了下去。
院内只剩了王氏与沈谦之。
“母亲要问什么话,问儿子便是了。”沈谦之耐心的说道。
王氏斜斜的瞟了一眼紧合着的门,此时里面竟像是藏着什么宝贝似的,不肯示人。她知沈谦之近日劳碌,也不忍与他相争,只道:“我只问你,你可是与里?头人有苟且之事?”
“子虚乌有。”
“儿子只是要娶她罢了。”沈谦之剑眉微蹙,瞧着王氏,神情十分?专注。
“你、你……”
要娶一个小厮?!这成何体统?王氏被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谦之叹了一口气,上前扶住了她,低声道:“里?面的人是怀仪,她回来了。母亲若还想问什么,当面问便是。”
沈谦之说着,扶着她向主屋走去。
外面那样大的动静,孟妱早都听见了,但听见卫辞守着在外面,她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倒不是怕要去面对王氏,而是怕自己偷着回来的消息,传扬了出去。
如今听见沈谦之这么说,便缓步上前开了门。
“孟妱见过老夫人。”孟妱开了门,轻声问安道。
眼前之人,瞧着虽是清秀,却着实是一番男儿模样,王氏怔在门首许久,才缓缓走了进去,她仍是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你真?是……孟妱?”
孟妱再次将眸子瞧向沈谦之,见他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才低声回道:“是。”
王氏这才回转过来,沈谦之为何一定要将其他屏退,她瞧了瞧孟妱,又瞧了瞧沈谦之,不禁叹道:“你们……你们简直是胡闹,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是违抗圣旨的罪名!”
这话,王氏是冲着沈谦之说的。可俗话说的好,一个巴掌难拍响,她虽知儿子对孟妱旧情没忘,可若是孟妱不肯跟来,自然也不会有这样荒唐的事。
对于孟妱,她自然也是有气的。孟妱现下是个被贬之人,别说什么郡主的身份,如今是连寻常人家的女子也不如了,却还要带累着沈谦之去犯这样的险。
可如今再怎样说,孟妱终不是她沈家的人,是个外人,二十多年世家贵女的教养让她难以对这个外人发脾气,只得重说儿子。
停了一瞬,王氏仍觉胸中怒意无法?消散,又道:“不成、不成,明日……先将孟姑娘,送出城去。”
“怀仪明日要进宫去,此事,不劳母亲费心。”沈谦之将王氏扶着坐在桌旁后,便起身站在孟妱身前。
闻言,王氏紧皱着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却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陛下……知晓此事?”
沈谦之淡淡点了点头,王氏脸上的忧虑之色也减了许多,再瞧向孟妱时的眼神也跟着柔和了些?。
“都坐罢,站得这样,好似我真?是要审问你们一般。”王氏向旁侧的小凳上看了一眼,示意他们二人坐下。
王氏的目光不禁在孟妱身上瞧了一圈,她的确是意外的,孟妱再如何也只是一个异姓的郡主,当初犯事的时候也未见陛下心软,她原以为孟妱再也没有回来的一日,却不想如今竟还能得陛下召见。
“你们……是要再婚?”这话虽问的直接了些?,可这也是她心中想知道的。近日,陛下对敦肃王的态度,并不算好,况孟妱身份又这样特殊,她也不想去管孟妱此回回来会是如此一番景象。只是儿子现下要去对付冯英德,她实在不想让他再出什么意外。
他需要一桩稳定有利的婚事,而不是继续栽进以前的泥潭里?。
最近京城中的风声,她也听见了,英国公的女儿对沈谦之有意。若说再婚,无论样貌家世,季施嫣都是无可挑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