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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只哭唧唧啾(1 / 2)


阮久蹬着脚往榻尾滑,阮老爷拽着被角,父子俩就这样僵持着。

阮老爷语气严肃:“阮久!”

被子被掀开的瞬间,阮久看见父亲手里的戒尺,赶忙又把被子夺过来,给自己扯上。

阮老爷要抓他的衣领,他就像一条鱼似的,滑到榻尾——所幸他睡相不好,睡着了也爱翻来翻去,家里特意给他定了一个极大极大的床。

他从榻尾避开父亲,飞快跑下床榻,连鞋也顾不上穿,赤着脚就逃出房间,一边跑,还一边嚎:“娘!娘亲!”

十八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小公子跑出来的残影,啧啧称奇。小公子不和赫连诛赛跑,反倒和他比喝酒打牌,实在是失策……

心中话音未落,他就被戒尺扇了一下。

阮老爷生得一张国字脸,瞪着眼睛的时候格外严肃:“主子出了事,你还有脸笑。”

十八连忙收敛神色。

“还不去把人给我拿过来!”阮老爷面上胡须跟着颤了三颤。

十八捂着脸追出去,也跑出一道残影:“小公子!等等我,不是……站住!”

*

阮久只穿了一身单衣,一路奔逃,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到了主院里,他才觉得松了口气,一鼓作气跑进房里:“娘!”

阮夫人生得貌美,人到中年也不显老,还有点儿西北异域那边的特征。阮久随她,眼睛大,唇色红,就是瞳仁颜色淡。

阮久冲进去时,阮夫人正端着茶盏喝茶,忽然听见他喊,吓了一跳,险些跌了茶盏。

她放好茶盏,从小丫鬟那里拿过手绢擦手。阮久“嗷”地嚎了一嗓子,双颊绯红,憋出两汪眼泪,在娘亲旁边的小凳上坐下。

阮夫人就听着他干嚎,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才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阮久还没来得及告状,就听见娘亲又道:“看把我儿吓得?跟掉色了似的。”

阮久连假哭都还没哭出来,就哽住了:?

这是亲娘?

阮夫人身边的小丫鬟们“扑哧”一声,纷纷掩嘴偷笑。

他穿着雪白的单衣,生得又白,可不就是掉色了么?

阮久使劲跺脚,以表不满。

“好了好了。”阮夫人象征性地瞥了一眼笑得起劲的小丫鬟们,让她们收敛一些,又看向阮久,“你爹为了你喝酒的事情要打你?”

“嗯。”阮久带着鼻音哭腔,“还有罗绮庄的账单。”

“这也没有什么,几匹布,你拿了就拿了。”

阮久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嗯,对。”

“其中有几匹,原本是要给你哥和你裁衣裳的。”

阮久缩了缩脖子:“那我错了。”

这时院门外传来十八的声音:“夫人,老爷让小公子过去一趟。”

阮久看了一眼娘亲,不舍道:“娘亲,那我去了……”

阮夫人摆摆手:“去吧。”

阮久缓缓站起身,疯狂暗示:“那我真的去了……”

“嗯,去呀。”

娘亲故意不理会自己的求救,阮久也没办法,只能极慢极慢地走出去。

但纵使他走得慢,也要出去。

看着他出去了,阮夫人才起身:“走,过去看看。”

*

而阮久才出院门,就被两个从天而降的小厮,从左右两边架住了。

谨遵阮老爷的吩咐,把人给“拿”过去。

阮久双脚腾空,扭头看看左右两边。他左手边的那个小厮就是十八,右手边的那个,是个身材精壮的护卫。

他有些惊喜地问道:“铜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小公子的话,小的方才回府,还没来得及向小公子复命,老爷便让我来拿小公子。”

阮久瘪了瘪嘴,小声问道:“那我让你找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铜人不苟言笑:“找到了。”

“在哪里?在哪里?先拿来给我看……”

“在老爷那里。”

阮久:!!!

阮久垂着脑袋,假装自己已经灵魂出窍。

两个小厮架着他,像架着一只放弃挣扎的小啾啾上烤架。

*

阮久很快就被“拿”到了阮老爷的书房里——

不过阮久一直觉得他爹只有账房,没有书房。但天底下的事情都是老子说了才算,这件事情,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两个小厮把阮久往房里一丢,就关上了门。

阮老爷手拿铜戒尺,坐在书案前,面前摆着几本泛黄的书册,是刚刚从铜人那里收缴上来的。

他面前的空地上摆了一个软垫。

软垫和戒尺是配套买来的,买回来的时候说是给两个儿子跪,其实总是阮久在用,都快被他磨出两个膝盖印子了。

阮久委委屈屈地在父亲面前跪下,唤了一声:“爹。”

阮老爷冷哼一声,用戒尺敲了两下桌子,吓得他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然后阮老爷开始清算他在短短一天内犯下的罪行。

每说一句,阮久的脑袋就低下去几分。

“在外边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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