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君沉默半晌,忽然叹道:“敏儿,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傻。”
贾敏忙要解释,史太君不叫她说话,道:“当年我一直不明白你祖母为什么拼着我恨她,也要把你大哥从我身边抱走,甚至不许我管,把他骄纵溺爱成这样。”
“就和我现在担心你大哥不孝顺我是一样的,你祖母也要担心你爹走后你大哥不孝顺她,更孝顺我。所以她直接绝了后患,把你大哥抱到身边儿养着,养到不亲我。等你大哥袭爵时,若她还在,她就能继续做府里的老封君,高枕无忧了。”
史太君笑笑:“早知道我也拼着你大嫂子不愿意,把瑚儿抱到身边养,现在不就没这么些烦恼了?”
想到祖母在世时的音容笑貌,贾敏有一瞬觉得荒唐可笑。但?细想想,她又挑不出母亲话里的任何不是。
史太君话还未完:“你们祖母把赦儿抱去,但?待你和?政儿也很好,并不像是这么老谋深算、心机深沉的人,是不是?”
贾敏张张嘴,看史太君笑道:“这才是你们祖母高明之处!”
“只偏心你们大哥一个,待你和?你二?哥不闻不问,你们不就天然站在我这边儿?哪有现在你还记着你祖母的好,不愿意相信你祖母是这样的人更好?我就不如你们祖母聪明。”
贾敏说不出话。
史太君笑道:“罢了,敏儿,我知道你不仅是为了你大哥,也是为了我。可我受了这些年的气,不是一日两日能消的。”
“年到五十了,才知自己愚蠢,我真是……”
看史太君落泪,贾敏忙去替她拭泪,又抱住史太君。史太君拍拍她的手,道:“敏儿,你今儿说的话,我会好好想。”
贾敏犹豫一会,道:“娘,就算你还是不愿叫大哥搬进荣禧堂,好歹千万别叫二哥住进来。”
史太君道:“我省得。”
就算她本想过让政儿住进来,现看政儿媳妇这个样儿,她也不敢让她掌家了。
史太君独个想了一夜,第二日诸子孙请安时,她便道:“论理,老大袭了爵位,理?应搬进荣禧堂。”
贾赦浑身发出暖意,双眼才放出光,就听到史夫人说:“只是……”
他浑身又是一冷,面上的笑立时就没了。
史太君在上头看了,心内只是摇头,继续道:“只是你们父亲才走,只过了半日,你们还没出孝。咱们家急吼吼的搬家,倒显得你们不孝顺似的。”
贾赦贾政等都忙起身。
史太君道:“老大,我不是非要占着这荣禧堂不放给你。今儿我就命人去把西边套院打扫出来给我住,只把这荣禧堂先空着。等三年后你出了孝,再喜庆着搬进来,你觉得如何?”
贾瑚推推贾赦,贾赦上前一步作揖道:“母亲深谋远虑,儿子自然心服。”
心服的贾赦回到东院书房,气得直拍桌子:“说得好听!还不是不想让我住进去!三年之后谁知道怎么样!”
张问雁看他发完了脾气,才劝道:“终究老太太要搬出去了,也当着多少人说三年后再让老爷搬进去。到时候若不准老爷搬,不是老太太自打脸吗?”
贾赦冷哼:“这还是四妹妹去劝过。若昨儿四妹妹没去劝,怕今儿搬进去的就是老二?了!”
张问雁便笑道:“所以咱们让瑚儿在济南好好孝顺四妹妹和?四?妹夫才好。”
贾赦想起一事,道:“如今我袭了官儿,名下有荫监名额,等瑚儿再读两年书,就给瑚儿捐个监生,直接考举人就完了。”
一直沉默的贾瑚这才说话:“多谢父亲,只是这名额就留给琏儿罢。”
贾赦皱眉:“怎么说?”
贾瑚道:“三年后,我便试一试能否进学。若进了学,想必祖母看在我出息的份儿上,更偏向咱们房些。”
贾赦来了兴致,问:“你可有把握?”
贾瑚道:“不说十分,七八分是有的。”
贾赦抚掌笑道:“好!你既有这个志气,就和你四?姑父好好念书!夫人。”
张问雁忙道:“老爷?”
贾赦道:“我给你拿两千银子,你多置办些好的给四?妹妹。再拿一千银子给瑚儿,在外头要什么尽管买!别想着省钱,读书为要!”
张问雁觉得不妥,才要拒绝,贾瑚已作揖道:“多谢父亲。”
等回了后院,张问雁才问贾瑚:“瑚儿,你缺银子用了?我这儿也有。”
贾瑚道:“母亲放心,不缺。去年从家拿了将近两千银子,都没怎么动。”
张问雁松了口气,又问:“那你要那么些银子做什么?”
贾瑚道:“父亲那里共有多少银子东西,母亲知道吗?”
张问雁还真知道些:“论理,你祖父去世前,你父亲还只是爷们,不是老爷,没有私产又没有功名,当没多少财产。但?你曾祖母去世前,把她几乎所有嫁妆体己都给了你父亲。我不知道具体数目,但?估计至少有十万。”
贾瑚便问:“父亲手里攥着这么些钱,都花在什么上头?”
张问雁道:“他不过是淘澄字画古玩,并买漂亮丫头罢了。”
和?儿子说丈夫房里事,张问雁并没觉得不妥,贾瑚也没有一丝不自在,道:“古玩字画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