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一愣,见秦既明的脸色黑了下来,不似玩笑,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宋霁见场面凝固起来,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虽接触不多,但他能清楚地感到黑绳对他的敌意,完全不似蓝绳那般和善。
“你们是我娘亲留下的人,论忠,我是信得过的,”秦既明冷冷笑了一声,“可你们忠的是谁?我?还是我娘?”
“自然是主人。”黑一垂头,半蹲在地。
“哦?”秦既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怎么不待见我师父呢?”
黑一垂着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秦既明端起茶抿了一口,就这么跟他耗着。
“今天呢,话不说明白了,明天也就别跟着去围猎场了,”他说,“等黑五卧底任务结束后,你们就一块儿散了吧。”
“诶,”宋霁突然出声,“你明天带着他们去围猎?”
秦既明的脸色也挺臭的,“带不带还不一定呢。”
“那带着这个,”宋霁从桌下摸出一个香囊,要递给黑一,“这个……”
秦既明脸色更黑了,一把夺过香囊,“什么鬼定情信物?你给他?”
“这不是我绣的啊,”宋霁失笑,“要定情也是院里的小丫鬟定的,我就往里头添了两味药草。”
“药草?”秦既明脸色缓了缓。
“前两天晚上不是说了,秦承远送的发油里有嗜血香?”宋霁解释,“以防万一吧,我在里头加了药草,闻一闻会让头脑清醒一些。”
“说不定四皇子送头油就是为了这个,”黑一突然开口,“算计到会有人做解药,顺势添别的什么药引将解药变成□□。”
秦既明瞪着他,“你懂医吗就跟这儿瞎比划?”
“有可能的,是药三分毒,若是点特制的香料的确能将解药变成□□,”宋霁却没有否认,“你若是没学过医也能想到这一层,实属不易。”
黑一抿了抿唇,没动。
“所以我配的也不是解药,”宋霁看着他又道,“嗜血香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不易察觉,久而闻之,酿成大祸,所以我随便添了些其他香味的药草进去,平心降躁。”
宋霁从秦既明手里拿过香囊,递到他面前,“若你真信得过你的主子,那就不该对我起疑。”
到最后,黑一还是点头了,尽管不情不愿的。
狩猎前一晚,宋霁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翻到后半夜才将将睡着,再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了。
他现在自然是没资格进宫的,呆在王府里负着手溜达,心头慌慌,干脆招呼着蓝八去了趟杨寄柳的胭脂铺。
“宋公子,又来啦?”杨寄柳正无聊地拨拉算盘珠子,见来了熟人眼睛都亮了。
宋霁对他笑笑,“祁大人没陪你?”
“柳暗他虽然是文官,但当年投壶拿了第一,传到皇上的耳里,就让他一块儿去狩猎场了,”杨寄柳道,“但他没那资格进狩猎场,就坐外头看看。”
为了场面热闹,朝中大臣,皇后和后宫贵妃,太后,包括秦既白和秦承宣在内的公主都会坐在外围观看,反正什么也看不着,其实就是聊聊天嗑嗑瓜子等着结果。
宋霁点头,杨寄柳实在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拉着他扯东扯西的,宋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末了,杨寄柳见他心不在焉,试探问,“宋公子,你还在担心发油那档子事儿?”
宋霁犹豫着不好开口,见杨寄柳先动了身,从柜台下拿出一罐发油递过去,“你们这些读书人哪,说话就遮遮掩掩绕弯子,直接开口说又不会怎么样。”
宋霁看着杨寄柳大喇喇的模样,弯了弯嘴角笑了,“杨老板真是个直肠子。”
杨寄柳摆摆手,“我家世代经商,打小就学拨算盘记账了,书是没怎么读,学不来你们文绉绉的那套,要有什么直接讲便是了。”
宋霁应下,打开发油闻了闻,的确没什么其他味道。
但那日苏瞻洛闻发油的时候,是将上层的东西拨开,才有的嗜血香诡异的味道,宋霁皱眉想,会不会是做发油的人将毒物藏在里头。
他这些日子早就怀疑这个,但人家一瓶好好的发油是要卖的,要下头什么都没,被他搅乱了还怎么卖?再者他与杨寄柳也不过几面之缘,算不上熟,人家又这么打保票,实在是不好开口。
杨寄柳看他的表情,眨了眨眼,“咱们刚刚说好的,有话直说。”
“我怀疑下面可能有东西。”宋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