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听闻是阿姐托梦,脸上既惊又喜,再加上他那日亲历过长兴侯府之事,毫不犹豫便信了谢容姝的话。
“你是姜家人,自然要回姜家去。”
姜砚顿了顿,想到那日是他自己亲口应下,同意妹妹跟宁王去了宁王府,悔不当初,赶忙道:“宁王府万万不能再回去住了,你即刻跟我回家,祖母和母亲知道,心里定会十分欢喜。”
谢容姝是临时决定回姜家,事先并未与念真商量。
更何况她住进宁王府,也是因为宁王恐她们身入险地好心收留。
她不能一声不吭就走。
“表哥,那日承蒙宁王殿下收留,请容我回去向殿下当面道谢告辞,再随你回姜家去。”
姜砚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决定同谢容姝一道回宁王府向楚渊请辞。
谢容姝用随身带的膏脂,将自己易容成先前的模样,同姜砚一道先回红发胡商铺子所在的小巷,欲叫上王府侍卫一同回府。
可她没想到,他们刚走到巷子口,就看见人声鼎沸的蛮夷巷,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眉目清冷、周身尽是煞气的白衣男子,正打马领着一队飞骑,杀气腾腾穿过人群。
所行之处,皆是怨声载道、一片狼藉。
“宁王殿下?!”
谢容姝低呼出声:“他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吗?”
皇帝对宁王的禁足令只是口谕,并未宣扬,是以姜砚并不知情。
听见谢容姝这么说,姜砚这才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忙迎上前去。
“殿下,你怎会来此?若皇上知道,又要罚你了。”
楚渊冷着脸翻身下马,目光在谢容姝脸上凝了一瞬,见她无恙,凤眸微松。
这才转头看向姜砚,沉声道:“侍卫找不到你们,又见院中有尸首,以为你们被人掳走,传了消息回府。”
谢容姝没想到,她与姜砚仅消失小半个时辰,竟惊动了还在禁足的宁王。
“殿下恕罪,是贫道思虑不周,让殿下担心了。”
劳宁王亲自来找寻他们二人的下落,谢容姝心下实在愧疚,真心实意给宁王作揖赔礼。
“不是道长的错。”姜砚忙道:“是我,是我追查凶犯太过心急,让道长与我一起,才会忘了通知前头守着的侍卫。”
楚渊凤眸沉沉,看向姜砚,训斥道:“明知对方是凶犯,还以身涉险。出门连个侍卫都不带,阿姐刚走,你若再出事,可有想过姨母该怎么办?”
姜砚自来最怕宁王,知道宁王此番是真的动了怒,吓得后背发凉,忙讷讷称是。
尽管如此,却还不忘将身子挡在谢容姝前头,免她受到波及。
前世自姜家出事后,姜砚表哥被送去边境,谢容姝已许久不曾再感受过,这种被哥哥护着的感觉,她不禁眼眶一红。
谢容姝不忍兄长被责怪,从姜砚身后走出来,抬起头,想为姜砚开脱——
没想到,当她泛红的杏眸,刚与楚渊黑沉的凤眸对上,就看见对方猝然移开了眼。
“罢了。”
楚渊淡淡道:“忠毅侯府那些侍卫,就算真遇上危险,也顶不上什么用。明日我送几个暗卫给你,以后再有这种事发生,我定不饶你。”
姜砚听见这话,松了口气。
他心知宁王府的暗卫,都是承恩公当年亲自挑选培养的,武艺高强,赶忙受宠若惊的应下,自是不敢推辞。
谢容姝见宁王不再责怪兄长,亦是心下微松。
楚渊让侍卫在前面带路,直接去了胡商后院。
姜砚将他和谢容姝进银饰铺子以后,如何发现胡商尸身之事,告诉给楚渊知道。
楚渊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听着,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胡商后颈的袖箭之时,凤眸倏然一深。
“你们是如何知道玉殒是从他手里卖出去的?”他看向姜砚问道。
姜砚自不会出卖自己的妹妹:“自然是我……”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谢容姝截去话头:“与世子接头之人,贫道曾在西市与他有一面之缘,知道他经常出入此处,所以才会带世子爷来这里。”
先前在酒楼发生的事,王府侍卫都看在眼里。
宁王不是好糊弄的,只需一问便知姜砚的话是真是假。
谢容姝不愿表哥再因为自己,触怒宁王。
楚渊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淡淡转了一圈,总觉得这两人今日有些古怪。
“此间之事,本王自会让人去查,回府去吧。”说完这话,楚渊先一步转身,朝门外走去。
在他身后,姜砚与谢容姝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也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