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等下如果是歹徒我岂不是害了自己的语气。
钟毓又接着问道。
“如果有人跟你借柴火，你借吗？如果你很多的话。”
鬼爷看了她一眼。
“再多也不借，这么冷的天，要先顾好自己，柴火再多还是不经用的，总有人会借的，世上又不止我一人。”
虽然仅仅两个问题，但钟毓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鬼爷骨子里是真正的自私冷漠。
而且，鬼爷似乎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件事。
鬼爷的防备心很重。
应该说是不信任人。
钟毓想起前些时候鬼爷驱走的鬼魂。那些鬼魂似乎都是因为她，鬼爷才出手的。
钟毓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第二日，钟毓再去扫雪，鬼爷的兄长已经在了。见到她，一点都不意外。却没有跟她攀谈，而是示意她先干活再说。
她与鬼爷的兄长一人在街头，一人在街尾扫，中间还有衙门的捕快。
忙完活，钟毓已经累得出了一身热汗。肚子还闹起“空城计“。
偏生这腹鸣还被人听见了，钟毓尴尬得不敢看旁人。
过了会儿，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块精致的糕点，糕点被半包裹在一块月白色锦帕中。
钟毓还未说话，耳畔边已经传来一声。
“吃吧。”
钟毓扭头望去，那人一脸平常地望着她。若她别扭不接，似乎显得她不够大方了。
钟毓道了一声谢，脸红地接下了。
那人就站在钟毓两步之外，淡淡说道。
“今年的雪下得真大，希望明日能出太阳。”
钟毓点点头。
“看你扫雪的姿势熟稔，以前也干过吗？”
那人仍是一脸平静。
“干过，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这雪比这里还大。”
闻言，钟毓微微吃惊。
“你在山上住过？”
那人点点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摊开手掌。他的手指十指纤长，白皙而有力。
“这里跟山上相比其实不算冷了。以前手指老是长冻疮，又痒又疼，只能等开春的时候才好受点。”
钟毓听到这里，脸上的惊讶已经掩饰不了了。
“你长冻疮也是因为铲雪吗？难以想象，一般很少有男儿家会像你这样勤劳呢。”
那人却苦笑地望着钟毓。
“你以为我愿意的吗？如果我不动手，那我住的地方就要被雪盖住了。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是谁都是天生养尊处优的。”
连续好几日下来，鬼爷的兄长都会帮忙铲雪或者施粥，连身体抱恙也不会停歇。因为这样，钟毓与鬼爷的兄长渐渐熟悉了起来。
鬼爷的兄长并不喜欢谈起自己家的事情，然而还是偶尔会透露一点事情。
比如与他同母异父的手足。
他有两个弟弟，一个已经病逝，另一个则是待嫁之身，只待明年开春便出嫁。
虽然鬼爷的兄长没有说出名字，但钟毓下意识便觉得那个病逝的弟弟应该说的是鬼爷何陵了。
钟毓比较好奇鬼爷生前是何种模样，然而钟毓只是好奇多问了一句关于鬼爷的生前，鬼爷的兄长表情却显得有些奇怪。
惋惜。
不喜。
这两种神情十分矛盾，却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在与鬼爷兄长道别时，钟毓憋了一整天的话在眼见鬼爷兄长的身影便要消失在门边了，钟毓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喊住了他。
“有件事我还是很好奇，恳求你能回答我。”
“什么事？”
“何陵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在钟毓说出这个名字后，站在门边的人眼睛慢慢地瞪大。
半天，才张嘴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你认识舍弟？”
那人脸上再次出现极为疏远的表情。
钟毓没有回答，只是执着地等待他的答案。
那人等了会儿，语气冷淡了下来，最后归于平静。
“死者为大，舍弟已经病逝几年，没什么好说的。”
钟毓却没有放弃，执着道。
“你不喜欢他，他应该干了什么令你厌恶他的事情了。”
那人瞪眼看她。
“我回家的时候，舍弟极为不喜我。舍弟喜欢耍小手段，作弄他人。”
“性子刁钻，自私冷漠，为虎作伥。”
“家中除了逝世的三老爷喜欢他，没有人会在意他。”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可是你好像把我忘记了。于是，有一天……我找了一颗老树，解了腰带，绑在树上，上吊了。
因为很难受，所以自寻死路。
猛地瞬间，鬼爷的话语一下子便统统窜入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隐约体会鬼爷当时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