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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容州之困(拾叁)(1 / 2)


“什么?!”宋虔之一听就炸了,“沈玉书给龙金山写了契书,答应保全黑狼寨众兄弟,这不是逼得沈玉书背信弃义。”

“别生气。”陆观说。

宋虔之:“……”冷静下来之后,宋虔之突然想到,沈玉书是一方父母,与龙金山的协议本就做不得数,只是龙金山显然是性情中人,现在单风公然翻脸,直接放火烧山,逼得黑狼寨不反也得反。

“龙金山不一定会打过来。”周先说。

宋虔之没听见他说话,正在思索。

“城里有一千驻军,黑狼寨的一万人能作战的有七成,单风那一千人回来,这两千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与山匪对战未必会败。”陆观说。

“投奔黑狼寨的容州百姓都是走投无路才会上山,单风一把火把别人新家给烧了,龙金山又与沈玉书有约,沈玉书答应他不会杀黑狼寨的人,黑狼寨能不能打我不知道……”宋虔之想到一事,问周先,“单风军容如何?”

周先半晌说不出话。

宋虔之脸色铁青。

容州逾百年未经战乱,容州军不过是作为城防和修筑工事,结果单风军容还不行。

容州城里一大半都是病患,且疫情爆发不是一两天了,家家户户都被拖得甚是疲废,只有先把粮食发下去,让沈玉书集结青壮年,暂时抓个壮丁。

“最好是龙金山不要打过来。”话是这么说,宋虔之也觉得不太可能,这个机会太好了。

“占了容州有什么好处?黑狼寨在山中,沈玉书不是想拿它立功,就不会去围剿,我要是龙金山,便立刻在山里重建匪寨,带着这一万人占山为王,过逍遥日子。”

陆观摇头,沉声道:“山寨是他们的家。”

“就是这个道理,容州久困无粮,州府施粥只能让大家不至于饿死,老弱妇孺先不谈,青壮年肯定是吃不饱的。上到黑狼寨,有一口饱饭吃,而且,寨中自有一派安宁,别人住得好好的,来了一伙人,抢了粮还把人家的屋子一把火烧了。龙金山就是要带着他们重建黑狼寨,这仇也不会就算了。”宋虔之额头渗出冷汗,“最大的可能是破了容州城,把官府和富户一气扫荡光,抢粮抢钱,之后扬长而去,城中现在没粮了,一旦杀进商铺和士绅富人家中,牵扯人命,就不好办了!”

几乎同时,陆观和宋虔之齐齐起身,朝周先道:“去叫沈玉书过来。”

烛火微光照着,三封信墨迹才干,沈玉书把信封上,落了火漆。

“现在送出去?”师爷问。

沈玉书摇头:“再等等。过了今天……”要是单风顺利归来,且黑狼寨没有动作,此事就算过了。

外面来人高声报道:“大人,钦差请您过去。”

沈玉书才刚起身,又有人来报:“大人!校尉大人到了城下,让开城门,开是不开?!”

沈玉书被问得莫名其妙。

“为何不开?!开门放校尉进城!”

“禀大人,城下除单校尉带领的容州军,还有大队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人马,不像是军队,服饰各异,所持兵器也各自不同,马留守推测是黑狼寨的匪徒!”

“不开!立刻传话,让城门守住,不能开门!”沈玉书浑身颤抖地高喊道,两股战战,汗水浸出大腿,浑身仿佛灌注满冰水,他整张脸忽青忽白,半晌才回过神,慌神地看向师爷。

一眼之中,师爷躬身下去。

“卑职即刻让人送信出去。”

沈玉书喉头发干,沙哑着声音说:“让信使万万小心,挑几个能打的,千万不能让匪徒把信截去。”

半天等不来沈玉书,宋虔之坐不住了,亲自去找沈玉书。陆观与周先寸步不离地跟着。

“沈大人!”

沈玉书从桌后起来,举袖胡乱一擦满是汗水的脸,唇上的胡髭软趴趴地贴着嘴,他就像一瞬之间老了十岁。

“黑狼寨打过来了。”沈玉书颤声道,“已到了城下。”

“把周先带回来的粮先发下去,就地征集青壮年,能打的都上。立刻着人去办。”宋虔之掷地有声地说。

沈玉书从桌后出来,险些踩到袍摆摔一跤,叫上一名小吏,亲自出去募集临时用兵。宋虔之脸色阴沉地跟着,沈玉书突然在前面停步,险些被宋虔之撞翻。

“小侯爷就在内衙养伤,两位钦差借我一用……”

宋虔之没让沈玉书把话说完,淡道:“我没事,这种时候,沈大人还要与我们分彼此吗?”

沈玉书叫苦不迭:“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快走,生民第一,等解了眼下急困,我会在皇上面前为大人分说。”

宋虔之这话无疑给沈玉书吃了一颗定心丸,沈玉书背脊挺直,大步向外走去,着急留守,征集各家青壮年作战。周先亲自带人盯着,凡应征而来的,就地发放五斤粮。

城门上一片混乱,箭矢乱飞。

宋虔之带着陆观顶风往上走,被人用刀一拦,上面的人怒吼道:“闲杂人等,立刻回家闭户,谁让你们往这里闯的!”

“我是钦差,州府征兵去了,让我上去看看什么情况了!”

“钦差大人?!”那兵连忙去找长官。

宋虔之正要往上冲,被陆观一把拽到身后,陆观边往上走,边示意宋虔之跟上。

倏然一支箭近到眼前,贴着陆观头顶飞过,已是力不能及,坠落在地。

宋虔之不禁在心里咒骂,容州城城墙也太低了,这他妈龙金山是已经打到城下来了吗?

就在此时,震动自脚下传来,有人在撞城门。

宋虔之在陆观的掩护下登上城楼,躲在墙后向下望,官兵死了一大票,都是单风带出去的人。宋虔之自小习练骑射,目力不差,在黑压压的人群里迅速搜索着单风穿戴的盔甲,突然,他眼瞳一缩,手指抓紧城墙,俨然忘了那根断指,疼得险些飙泪。

“单风死了!”宋虔之凑过去朝陆观说。

陆观看他眼睛通红,不是滋味地道:“死了就死了,在那家伙手底下当兵太倒霉了!”

宋虔之也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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