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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正兴之难(伍)(2 / 2)


“就是要舍我在容州,也没什么。”

一看他那无所谓的样子宋虔之就来气。

“是啊,陆大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大义为民,堪称百官楷模。”

陆观笑了,笑容里带着邪气。

宋虔之有点怦然心动的感觉,这家伙有时候是挺帅的,就是让宋虔之总是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

“先去哪儿?不能走漏消息,要悄悄地走。”

这也是宋虔之的想法,容州能稳下来,全因他回来了。离开如果走漏风声,则容易生乱,而这事必须让沈玉书配合。

当天宋虔之与沈玉书商定,找了个身材模样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还找了两个身形与陆观、周先相仿的。

黄五一迭声叫苦:“这三个人真不好找,三位大人官威了得,近看必然会露馅。”

“不出去,就待在府衙内,远远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宋虔之在扮成陆观那人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你要少笑,一脸别人欠你钱的拽样。”

那人依言而行。

“嗯,就这样。”

陆观:“……”

三人不敢多耽搁,当日就带着皇帝的信物,离开容州。皇帝要求宋虔之巡察的四个州,是自西向东列出,首当其冲的是灵州,而宋虔之的意思先往东,先往风平峡去。

风平峡地处衢州、孟州、郊州三州交界,夹着氓河,氓河流经大楚十数个州,因孟州地形极为复杂,便在孟州与衢州相接之地,形成上百里风急浪险的峡谷深涧,其起点在孟州界内,峡口成为风平峡口,下数十里内都称风平峡,这一段是氓河上最为湍急的一段激流,也是大楚仰仗的天险。

离开容州后,三人直接东进,骑马骑了三天才到孟州,这一次宋虔之没有直接进州府。

正是午后,日光斜斜,没有下雪,比起西北方的容州,这里的气候要舒服得多。

城门守卫在嗑瓜子掷骰子,盘查并不严格。宋虔之三人扮成商人,他自然是少爷,陆观是他的常随,周先是派来保护小少爷的家中护院。

抵达孟州半日之前,经过一个富庶的镇子,他们便买了货物和马车,车上都是些常见的年货。

一个士兵过来,要拿手中长矛往车上叉。

“你干什么?!”宋虔之嚷嚷开了。

士兵一卷袖子:“盘查!怎么?不让查?难道你们是奸细不成?”

一听奸细二字,队伍中排着队的一个老汉抓了抓宋虔之的手,在袖子里让宋虔之摸到他的手,他拇指与食中二指做了个数银票的手势。

宋虔之当即黑脸,还是摸出银票来,正要抽出其中二十两的一张,被那士兵直接一把抢过去。

“你抢钱啊你!”宋虔之嚣张跋扈地大叫起来。

士兵抬脚就踹,没挨到宋虔之,被周先一把扭过两条胳膊,疼得嗷嗷大叫。

其他守城士兵察觉不对,拿起兵器就要上前,周先已经松手。

那士兵跟同伴打眼色,示意他们不要乱来,结巴道:“走吧……走走走,别堵着后面人。”

这时陆观才走上去与他行了个礼。

“军爷莫怪,小少爷在家有些脾气,我们车上都是布匹和绸缎,这扎下去,就不好卖了。”

银子在陆观手上一闪,宋虔之一下怒了,吼道:“李二狗,你走不走?还不给我滚过来!”说着就伸手去扯陆观耳朵。

旁观众人顿时大笑。

这常随生得高大英俊,唯独脸上有一小块疤痕,明明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却被家里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少爷踹着腿揪着耳朵拽上了车。

周先赶着马车进城。

几个守城的细数之下,打劫到手二百两,那点气性也消下去,只觉应狠狠敲一笔才对,没准还能多榨些。

到了客栈里,宋虔之累得要死,二话不说立刻让小二打水上来他要洗澡。

为了不引人注意,三个人两间房,常随自然要在少爷的房间里打地铺。于是宋虔之叫小二多在地上打个铺。

这间客栈房间很大,浴桶就摆在屋里西角,屏风隔开。

宋虔之在屏风后面洗澡。

陆观在外面收拾两人的包袱,他心有余悸地取出那把剑,拿在手上,正在想象荣宗以此剑敕令三军时如何威风凛凛。

宋虔之在屏风那边喊道:“常随,你不过来给少爷搓背吗?”

常随李二狗吓得当啷一声手中剑掉地。

宋虔之受了一惊,从水里站起:“你在干嘛啊?”

陆观手忙脚乱把霸下放回原处,小心地锁在柜子里,走过去时宋虔之正扒着屏风在往外看,冷不防陆观走进来,心里一慌,脚下一滑。

陆观连忙把他搂住,往浴桶里扔。

“咳咳咳咳……”宋虔之无语了,边泡着边问陆观刚才在干嘛。

“没干嘛,右手抬起来。”

宋虔之把右臂往上抬,陆观就拿着丝瓜瓤给他搓手臂,他手劲大,一下手就是一道红,不由把力道放轻些,陆观总觉得会把宋虔之的皮给搓破。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李二狗了。”让他死鸭子嘴硬。宋虔之一路都在想怎么整陆观。

“我们是来办事的,不要胡闹。”

宋虔之趴在浴桶上,陆观在他身后,粼粼水波之中,青年白皙的身体尽在眼底。不知不觉,陆观擦背的手越来越慢。

只听宋虔之懒洋洋地说:“我看孟州没什么好巡视的,城防也不严,这里百姓显然比容州过得好多了。我记得地震是有孟州底下的一个县份?”

“一个小县,离州城不远。”

“骑马多久?”

“快马半日就能到。”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一直在衢州吗?”

陆观又不吭声了。

宋虔之心想,陆观没有能跟着苻明韶进京,被留在衢州以后,朝廷又没有派专人把他盯着,他往外跑只要是不被人发现,那就没有问题。毕竟陆观只要不入朝为官,对朝廷没有威胁,对周太后、李相那一派人也没有威胁。渐渐的,许多年过去,站在苻明韶身后的人再也不像当年那么少。

那时苻明韶身边多半无人可用,唯独这个同门学兄,为他做尽了他不想做的脏事,结果苻明韶进京时,这个大功臣却被拿出来交换条件,然则陆观是纵被无情弃,也不能羞。

宋虔之被陆观不轻不重的手劲搓得背上舒服,哼哼唧唧地唱了一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呀~”

“这么舒服?”陆观低声道,双手架起宋虔之的胳膊,让他往后靠,绕到他身前,像个尽忠职守的常随那样,替他擦身。

方才宋虔之还享受得很,突然唱不出来了,陆观的手捏着帕子,擦过他的前胸、小腹,一径往下。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宋虔之脸一红,还没多说,声音突然变调,“啊——”陆观擦到他的大腿,立时疼得脸色一变。

陆观眉头一皱,掰开他的腿,对着光仔细看,表情一时很难看。

只见宋虔之大腿内侧都是骑马磨出的水泡和新愈的痕迹,显然不是这趟来孟州才磨破的,应该去容州的时候就已经弄得腿上都是,却没有上药也没好好休息。

“起来。”陆观胡乱把宋虔之下半身也洗了,让他起来,用干布裹好把人扔到床上去。

宋虔之隐隐觉得陆观在生气,加之这个澡洗得浑身舒爽,解去一身风尘疲累,拱到被子里就昏昏欲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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