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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妙女(肆)(1 / 2)


陆观点起灯,对着宋虔之的脑门看,擦了药膏的伤口没什么大事,陆观又出去端药进来放在桌上等药凉,进来时他朝门外说:“我伺候他,你们都去休息。”

宋虔之一直在想,这时低声道:“你说,我外祖说要杀的那个人是谁?”

“明天再想,把药吃了睡觉。”陆观说。

“反正没凉啊,说说,你有想法了?”宋虔之不住撺掇陆观,陆观话不多,但往往能切中要害。更重要的是,陆观对周太傅不会有先入为主的看法,自然不会从这个人的行事方式去推测,而是会根据现有的信息得出结论。

“秦禹宁是你外祖的学生,与已故的太子曾经是师兄弟,对吗?”

“是啊,朝中都知道,秦叔是我外祖的大徒弟,外祖去世以后,如果不是出了个李晔元,加上秦叔年纪尚轻,李晔元坐不到那个位子上去。”这也是宋虔之没懂的地方,秦禹宁刚刚当上兵部尚书时,与李晔元时有政见不同,直接在朝堂上开吵,屡屡针锋相对,此次国难,自然两人要站到一条阵线上去,但在太平无事的时候,没人会把秦禹宁和李晔元看成一条船上的人。

陆观端起碗,嘴唇试了试,把药递给宋虔之。

“趁热喝,你喝你的。”陆观看着宋虔之拧着眉头喝药,边说,“你记不记得,那日秦禹宁听说苻明懋来找你,交代了你什么?”

药又腥又苦,喝得让宋虔之倒胃,他仔细想了想,反而不觉得药苦了。那日在秦禹宁的兵部说过的话浮上心头,宋虔之眉头倏然一抖,抬眼看陆观:“秦叔让我杀了他。”

“那封信虽然确定不了时间,但其他信你看过,写信的人对所谈到的朝政事件,完全不掩饰涉及的人,落款也都有年份日期。唯独那一封没有。是什么情况,才会只写下这么简单的一道指令?”

“写信的人和看信的人,都清楚地知道信中所说的是哪件事哪个人。没有留下人名是因为不能留下人名,没有年月日,是不想留下明确指向他们所谈事件的证据。虽然这封信不一定会落入他人之手,但现在,既不能分辨是谁写的,也不能明确看出涉及何人何事,就算是被别人看到,也无所谓。”宋虔之思忖片刻,联系到秦禹宁对苻明懋的反应,宋虔之说,“你的意思是,这个要杀之的人是苻明懋。”

“等回京以后,你到麟台查档,看看五年前到十三年前朝中大小事,就能得出判断。”陆观催促道,“快喝药。”

宋虔之只得把药喝了。吃完药很快就开始犯困,陆观收拾完上榻来,宋虔之便把他抱着,药效开始发作,宋虔之昏昏沉沉的想不了事情,脸在陆观的脖子里不住地嗅闻,如同某种动物在确认这人是不是自己巢穴里的同伴。陆观大不自在地把宋虔之拽下来,按住他的手,让他安分地平躺过去。

宋虔之半梦半醒间,又翻过身来抱着,陆观难受至极地憋了会儿,静静在黑暗中看了宋虔之一会,小心亲了一下他额头的伤口,见他没有反应,侧身过去轻轻地吻他的鼻梁和耳朵,然后亲脖子,继而把他抱着,两人若即若离地厮磨着睡了。

第二天天刚亮,宋虔之就醒了,对上陆观的眼,看到他眼中神色清明,便知道他早就醒了。

“起来吗?”宋虔之轻声问。

陆观摸着他的脸,说:“头晕不晕?”

宋虔之感觉了一下:“不晕,也没不舒服,应该没事。”他抬手要摸额头,被陆观抓住手指亲了亲,宋虔之不知是病还是旁的,脸色还很红。

“转个身。”陆观轻轻对着宋虔之的耳朵说,握着他的手,看到宋虔之脖子也泛着微红,眼神深邃起来,低声同他说话。

宋虔之才刚睡醒,便依言侧过身去。

外面拜月在问:“少爷起了吗?”

宋虔之一紧张,便感到陆观埋在他的脖子里深深吸了口气,叼着他颈上的肉轻轻在齿间碾了一下。

“啊……起了,啊不,没起,等一下,你把洗脸水放在门口,我自己来。”宋虔之在陆观怀里躺了会,待让人眩晕的慵懒舒适渐渐散去,陆观已经下地穿好了衣服,过来抱他穿衣洗漱。

早饭以后,宋虔之先去看周先,瞻星在那儿照看了他一整夜,去的时候周先正在喝药,他要起身,被宋虔之的手势止住。

看过周先,两人去周婉心那儿陪她说话,周婉心精神看着还好,她视线定在宋虔之的额头上。

不等他娘问,宋虔之笑着说:“昨儿进宫的时候跟蒋公公说话,没留神,转弯在柱子上把头碰了。”

周婉心抿了抿唇,没说什么,沉默片刻后才道:“逐星,你不忙的时候,帮娘起草一份和离书,写好先拿来我看。”

宋虔之恭敬地应了句是。

从廊庑下往回走,陆观问宋虔之:“你娘真要与你爹和离?”

“我爹都把别宅接回家里去了,我娘那脾气。而且早就该和离了。”宋虔之站住脚,在一丛枯萎的花架下朝陆观说,“皇上不让你来挑拨我和我爹的关系吗?现在不用挑拨了,反正我是要跟着照看我娘的。”

“经过昨日,皇上不会再信任我了。”

“后悔了?”宋虔之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不远处不知道哪儿来的一只小黑狗摇头晃脑的,胎毛尚且没掉,圆滚滚的一坨,以为宋虔之跟他玩儿,四腿一纵,扑到石子上去。

陆观牵住宋虔之的手,带着他一转,转到了花架后面,将他按在花架上。

宋虔之一下慌了,身后的花架摇摇欲坠,陆观背着光,眼睛如同琥珀,充满男性雄健气息的面目让宋虔之有点走神,他的腿一下就有点软。

陆观嘴角弯翘起来:“你怎么总是小鼻子小眼睛的?”

宋虔之把眼一瞪,刚想反驳,陆观头一低,他连忙闭嘴,怕陆观搞突然袭击。

谁知陆观抽身站直,宋虔之浑身重量压在花架上,就向后倒去,陆观连忙来拽,宋虔之抓住他的手就把他拉得摔在自己身上。宋虔之哈哈大笑起来,两个人都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陆观简直无语了。

小黑狗跑过来在宋虔之脚底下打转,热情地摇头摆尾。

“这谁的狗……”

拜月走了出来:“少爷。”

宋虔之一下脸红起来。

那小狗见到拜月连蹦带跳地往她裙子上扑,拜月把它抱起来,小狗抬头就去舔她的下巴,拜月边躲边说:“这宅子的主人原来家里养的狗下了几只小狗,便留下来一只看家的。”

“它认你。”宋虔之笑着说,想着什么时候也弄个什么来养着,金鱼好养。转念又一想,夯州真是一点战火气息都没有,昨夜又踏踏实实睡了安稳觉,早上起来一度春风也甚有滋味,当真是饱暖思淫|欲,一安逸下来,就把正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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