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真下马车的时候,眼神落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湿漉漉的灰色衣袍,顿了顿,转而若无其事地下了马车,带着柳莺再一次进入雨幕里。
许久,昭明帝才从惊讶中醒过来,看到佳人已经远去,掀开车帘望过去,只看到朦朦胧胧的的倩影,若隐若现,却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他的臆想。江月真,她真的来过,而且还给了他一个期待。
李全公公看着昭明帝幼稚的行为,惊喜道:“陛下,江姑娘这是……老奴怎么感觉她好像没失忆一般,不,老奴的意思是……”
向来伶俐的李全公公也张口结舌起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奉承一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昭明帝心中顿时明悟,这番柳暗花明的缘来,也许她真的没有失忆,早前只是找个借口逃避,这个时候,她不是愿意正面看他了吗?
昭明帝带着好心情归去,倾盆大雨也阻挡不住他充满笑意的俊脸,惹得李全公公频频望过去,腹诽:陛下,莫不是高兴傻了吧?太不正常,太不正常……
江月真很守承诺,早先答应了江太夫人去朝云庵祈福,也不拖拖拉拉,几日后,就收拾了行装随时准备出发。
在忠信侯府门口,她拜别了父母,嘱托兄长和幼弟好好照顾父母,就决绝地登上了马车,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去,随行的十多个人都是昨日父亲亲自挑选的好手,能护卫她一路。
出了巷道,马车就到了主干道上,今日似乎特别热闹,锣鼓震天响,锁啦低低吹,喜乐声越来越近。
桃红坐在马车里无聊,看了看悠然自在拿着书看的江月真,又看了看泡着清香茶的柳莺,她被摇晃得有些晕,索性掀开一边的帘布,悄悄看着外面的风景,惊喜地说道:“姑娘,外面有人在成亲吗?这喜乐可真好听。”
“是迎亲的队伍吧。”
柳莺也被桃红勾起了好奇心,也掀开帘布望了过去,入眼就是漫天红妆,说是十里红妆也差不多,她感叹道:“原来还不是迎亲啊,仅仅是下聘而已,不过这十里红妆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
江月真放下手中的书籍,宽大的水蓝色广袖也顺着滑了下来,遮住了白玉无瑕的手臂,她扬了扬眉梢,顺着柳莺这边的缝隙看了过去,俊朗的脸庞一闪而过,江月真感叹这个世界可真小,刚刚那个男人是陈玄玉吧?
前未婚夫春风得意迎娶美娇娘,而她却像弃妇一般被赶到朝云庵祈福,想到这么狗血的场面就发生在眼前,而她还是当事人之一,就不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若是换个气性大的,说不准怄几天吃不下饭,至于她反而平淡如水,对这喜庆的场面视若无睹。
他们这对姻缘巧合凑合到一起的前未婚夫妻,果然还是散了好,一个看似多情,其实无心,一个看似温和,还是无心。
柳莺其实也是看到陈玄玉的,她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怕江月真看见,极快地放下了帘布,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可是陡然听到江月真低声轻笑,她一惊望了过去,“姑娘,你看见了?”
“嗯,看见了,有什么好遮掩的?”
“没什么,只是不想看到这些人得意而已。”柳莺一直知道昭明帝喜欢江月真,但是却不知道江月真的心思,她突兀地转移话题,道:“姑娘,昨日下那么大的雨,奴婢回去的时候,衣衫都湿了,你呢?可有感冒?”
“喝了一碗姜汤,身体好得很呢。”
柳莺又继续说道:“昨日那么大的雨,不知道陛下冒雨前来是偶然还是特意?”
江月真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柳莺,看得她毛骨悚然,缩了一下肩膀,清秀的脸依旧平静淡然,心里却在哀嚎,糟糕啦,忘记姑娘最不喜欢别人打听这些私事。怎么办?姑娘会不会半路丢下她?
却没想到江月真竟然破天荒地回了一句,“是特意过来的吧。”
桃红看完了热闹,一脸喜气洋洋的,丝毫不知道马车内之前发生了什么,反而萌萌地问道:“什么特意过来的?”
柳莺尴尬了,她装作没听见一般转过身继续淡定泡茶,江月真似笑非笑地轻瞥了一眼柳莺,道:“昨日不是有人找我吗?那个人是特意过来给我送行的,比如……”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护卫,话没有说完,不然以她父亲的能力,这些人好手可找不来,除了大宁宫里的那一位。可是这话,也只有柳莺能够理解一部分,桃红还是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江月真在打什么哑谜。
桃红追问道:“比如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