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后,河道重新修建,朝堂渐渐稳定下来,秦王一党的人又敢出来怼人了,他们始终记得当时陛下盛怒之下降旨斥责冯首辅,更是同时将秦王和晋王的生母,冯、武二妃从皇室中除离。
这样以后秦王殿下登上大宝就尴尬了,生母连个名分都没有,如何载入史册?后世又如何看待秦王正统的身份?
所以,秦王党的朝臣们撸起袖子干了起来,纷纷上书,奏折如雪花一般飞入昭明帝的桌案上。
有人说,“陛下,冯淑妃娘娘与武惠妃娘娘为何被休离?这与祖宗制度不符,这二妃既已入宫,成了您的妃子,岂能有再出宫之日?”
言下之意,就是她们已经成了你的女人,你再将她们送出宫改嫁,岂不是给陛下您戴绿帽子?
昭明帝温和地看着这位官员,反问道:“以卿的意思,朕应该将这二人接回宫中,然后降旨打入冷宫,一生一世不得踏出冷宫半步,这就满意了?”
嘴角含笑,气定神闲的昭明帝,让这个官员背后一冷,愣愣地退了回去。他要是这么答应,不仅得罪陛下,还得罪了两位皇子,里外不是人。
还有一个老大人,颤颤巍巍地说道:“秦王与晋王二人都已经成人,若是贸然将他们的母妃送出宫,让二位皇子如何自处?后世又会如何编排皇室这一段?”
这位老大人学了一辈子的儒学,最重规矩,劝导昭明帝将人接回去,随便给个名分也好,而昭明帝嘴角的笑容越发温和,反问道:“朕听闻各位爱卿家里的姬妾犯了错,可随意发卖,没听说为了庶子而饶恕其母的,怎么到了朕这里,各位爱卿就劝朕忍让,这是何故?”
秦王萧景就在殿内,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朝臣为他争辩。他陡然听到昭明帝的发问,脸颊的肌肉抖了抖,想质问昭明帝两句,终究忍了下去,脸色却掩盖不住的难看。
难道他们这些妃子出生的皇子,在父皇看来就是民间的庶子一般吗?那父皇也是嫔妃出生,岂不是也是庶子?
他心里再愤恨,也知道隐忍下来,因为大宁的主人是他的父皇,而不是他。
那位老大人急切地反驳道:“陛下,宫里尊贵的皇妃娘娘,岂能和民间那些贱籍出生的姬妾放在一起比较?这不是辱没了她们吗?”
“哦。所以朕只是让她们回去嫁人,并没有发卖。难道各位大人想剥夺朕处理后宫家务的权利?”
最后那一句话语调微微上扬,更是在“剥夺”二字上加重了读音,吓得朝臣们纷纷跪下请罪。
但是,都到了如此地步,还有几个比较顽固的老臣,摆出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架势,哭哭啼啼道:“陛下,您可不能专宠皇后娘娘一人,恩宠太重,容易生事端。今日皇后娘娘能凭借您的宠爱赶走其他后妃,明日就能邀宠驱逐皇子,前朝这类事情比比皆是,您可不要步入前人的后尘。”
实在不想听这些人叽叽歪歪的,昭明帝听到他们诋毁真儿,心情就烦躁不堪,干脆一甩袖离开了,留下来的老臣们面面相觑。
“各位老大人可知道今年河道的费用从哪里来的?”
李全公公落后昭明帝半步,有些话主子不好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稍微透露出去,就可以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某位老臣摸不着头脑,直言道:“河道的费用不是国库支出的吗?”
另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臣摆手反驳,道:“不,国库不可能有这么多银两……难道这银两的来处另有蹊径?还请李总管为我等解惑。”
李全公公笑眯眯地看着这些皮皱得都能夹死蚊子的老臣,一甩拂尘,骄傲地说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她体恤百姓不易,自己拿出体己银子,捐赠给百姓,这样的娘娘会是你们说的那等黑心肝的人吗?各位大人中伤皇后娘娘的话,陛下会信吗?”
他看着那些老大人羞红的老脸,道:“各位大人要是不服气,可以再找一个及得上皇后娘娘慷慨的女子出来,证明一番。”
说完这番话,他快步跟了上去,追着昭明帝的銮驾,想到最后那些老臣尴尬的脸色,他心里吃了蜜一般甜蜜,再叫你们在背后中伤娘娘?
长长的宫道里,十步一哨,五步一防,静悄悄的,却在圆洞门里冲出来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太监,看着昭明帝的车驾,远远地就喊道:“陛下,皇后娘娘她晕倒了……”
等昭明帝赶到凤仪宫的时候,江月真已经醒来了,正躺在床上,接受杜御医的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