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瑶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盒中那双浸血的眼珠。
那血眼珠虽是道具,但做的极逼真。望向盒内一瞬,她脑中恍若重现当日车失控险坠崖一幕。
那样的绝望,她再不想经历第二次。
给她送这东西的人,用意是什么?
是想看她吓破了胆,战战兢兢苟活的样子?
那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不对。她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
毕竟以谭玉茗对她的了解,谭玉茗应该比谁都清楚她骨子里要强,断不可能会被这样的一个小东西吓破了胆。
而且,这也不大像是谭玉茗的手笔。这么明晃晃的威胁,太容易让人寻到错处。
她这会儿已隐约察觉出谭玉茗背后应是还有另一个人在给她谋划着什么。
谭玉茗背后那人似有所图。只是那人所图的……
究竟是什么?
窦瑶还没能想明白,就感觉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猛地收了力。
床头灯没关,只是调暗了。
暗色下她睁开了眼睛,贴面距离,看着身边人仍在发颤的眼睫。
做噩梦了?
她的手慢慢伸向了他的后背,安抚着轻轻拍了拍。
他蹙起的眉渐渐舒展开。须臾,密压的眼睫抬起,看着她。
“吵醒你了?”沈岑问。
话音低低的。声略哑,染了丝刚睡醒时特有的疲意。
窦瑶很喜欢听他刚睡醒时的说话声。
对于是“吵醒”还是“睡不着”,她不打算多言,也免得?他跟着加重心事。
脸在他胸腔间埋了埋,勾起嘴角“嗯”了一声。
“我?刚刚……”他似有犹豫,话音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刚刚,梦到喵喵了。”
喵喵?窦瑶记得?这个名字,是他那只被活活烧死的猫。
她没吭声。头深埋在他的怀里,安静听他说话。
“我?又梦到了那个人。刚刚,在那场梦里,我?又刺了他一刀。但是好奇怪,刀子扎在他脸上的时候,我?好像没那时那么痛快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力,抱实了她。
“我?为什么会觉得?害怕?”他问。
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会觉得?害怕?
这个问题窦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相拥着默了片刻,掌心贴着他的背搓了搓,在他耳边轻念了声:“不怕。”
“左脸有道疤的那个人,记得防着他。”沈岑叮嘱道,“他是个十?足的混蛋,千万别让他近你的身。”
“左脸有疤的人?”窦瑶抬起头来,挺困惑地问:“那个人是谁?”
沈岑没接话,沉默地看着她。
像是不怎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窦瑶想起了他刚提及的“喵喵”,猜测道:“是……害死喵喵的那个混蛋?”
他闭上眼,“嗯”了一声。
是他的父亲。
窦瑶听明白了,慎重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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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奇怪包裹事件后,沈岑较从前更谨慎。
他本就疑心重,窦瑶为了让他宽心,他打来的电话都会及时接起。不会无故失踪,去哪也都会跟他报备。
到后来省了麻烦,索性让秘书拷贝了份自己的行?程表,直接给他发了过去。
吴小棠得?知了这事,笑她是“夫管严”。
窦瑶没否认,对她的玩笑话也仅是一笑置之。
沈岑在旁人眼中行?径再怎么恶劣逾矩,在她眼中他的那些劣行追根究底也不过就是安全感严重缺失。
大概又是“男朋友滤镜”在作祟吧?
她虽没办法?完全理解,但也愿意去包容。
好在事后对方没再有旁的动作。
谭玉茗那边窦瑶也分派了人手过去。明面上说的是忧心她身边没个人照顾,其实就是找了个由头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好随时掌控她的行?踪。
悉知谭玉茗每日里接触过的那些人,才能尽可能缩小目标范围,筛选出她心里仍在揣度的那位幕后军师。
只是那些懂得?看风向的都知道避嫌,谭玉茗身边来去的人不多。
要捉住那位的小尾巴,实属有难度。
日子如常,忙而有序。
偶尔得?闲,窦瑶还是会拉上沈岑一起,跟朋友们一起聚聚。
听他们侃着大山,打发时间。
面上虽表现的不动声色,但窦瑶还是心里存了丝疑虑。
一切都过于平静。就好像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都是她的幻觉一般。
又或者,阴谋论一些。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此时正躲在某个不见光的角落里,悄声发酵?
**
窦瑶捡起掉在办公位下的那本书,拎着书角,抖了抖沾了灰的书页。
从书页间掉了个树叶形的东西出来,是枚书签。
尾随其后的秘书注意到了掉地的书签,弯腰捡起。叫了声“窦总”,把手中的书签递给她。
那书签窦瑶是第一次见,不是她的东西。
稍迟疑,她接过了秘书手里那片薄薄的书签。翻了个面,发现那书签背后写了字。
——“游戏开始。”
陌生的字迹。
“窦总。”有人在办公桌对面叫了她一声。
窦瑶回了神,匆忙将书签推放到一边,坐了下来。转头问侧立一旁的秘书:“今天有谁进过我?的办公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