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驾崩七日后,是萧华予醒后第四日。灵柩被运送至皇陵,萧常瑞为庆帝唯一的儿子,一身缟素,亲自扶灵,百官痛哭,四处哀鸣。南齐皆缟素,停乐舞嫁娶,满国的沉默悲怆。
萧华予多少能起身走动走动,她倒是没伤着五脏六腑,只是身上磕的青一块紫一块,稍一活动就疼的冒冷汗。她与卫太后因身体不便,都留在宫内。
卫太后头上攒了只素银钗,一身素白裙衫,与萧华予在昭宁宫里对坐饮茶,萧华予手包的像个粽子,抬手间十分笨拙,竟有些可爱。
“周相他对你父皇都能出其不意的出手,难保他丧心病狂的对付常瑞,常瑞是你父皇唯一的皇子,不能让他再出事。哀家唤卫和晏去跟着他,正好和晏他身份也高,算是名正言顺。”卫太后抿了口茶水缓缓开口。
萧华予点头,若有所思“孙儿遇刺承蒙鲁国公相救,见识过他的武功,常瑞由他护送自然是十分放心,还是皇祖母思虑周全。只是我听人说,前几日皇祖母对鲁国公发了好大的火,不知鲁国公是哪里做的不妥惹皇祖母不快?”
卫太后想起这个就悔意深深,明知也怨不得卫和晏,却不由得拿他撒气“早在春狩开始之前,哀家就传信给他,叫他在春狩上露露脸,偏他不听,一直拖沓,就是不出现,后来拖到你父皇驾崩了,哀家忍不住迁怒与他,怨他不能早去救驾。”
“皇祖母的埋怨好没道理。”萧华予捧着茶盏嗔怪的与卫太后道了句。
卫太后瞥了她一眼,情绪不明“你倒是袒护他。”
萧华予惊觉失言,埋头饮了口茶不再开口,她皇祖母许是听她袒护鲁国公不高兴了,毕竟皇祖母心里多多少少都是对鲁国公存了埋怨的。
虽然这埋怨的十分不讲理,但天下事儿哪有多少是讲理的。就算皇祖母明知这不讲理是错的,也不容旁人置喙。
“但是你与他打好关系也并无坏处。”萧华予又听卫太后似是感叹的开口,语气里竟莫名多了些感伤。
“有一日哀家去了,他就是你与常瑞最大的靠山。你母后娘家杨家太过低调温软,在周相面前不值一提。
本想将卫家的势力交由你,可卫家那些老人不同意,生怕转头对付了周相你们就对付卫家,我这方才迫不得已将卫家交给卫和晏。
他若是个有良心的,自然全力助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对他多加提防,他自小心思深沉,不是个好相与的。”
皇陵地处偏僻,行路艰难,并非皇室不愿意掏钱去修路,而是先祖有训,子嗣若这点诚恳都无,连这点苦都不肯吃,如何能守得住萧氏的江山。是以山路坎坷也没人敢动分毫,生怕落了个不敬先祖的名声。
卫和晏一路都是有意无意的跟在萧常瑞身侧,一来保护,二来观察。
萧常瑞不过八岁余的年纪,却十分老成持重,话不多,此刻因山遥路远长途跋涉而气喘吁吁,眼底却十分明亮,也未喊苦喊累,只抹了抹头上沁出的薄汗继续行路,未生退却的念头,让后头那些老弱或体力不济的大臣也不敢有丝毫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