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石嶙峋的山下长着半人高的野草,盛夏的热风吹过,草叶子一片片伏低了,露出山脚处原本被掩盖住的一个山洞。
吴成龙快走几步来到近前,肿眼泡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不错,就是这里,这山洞就是糜芜约他过来,悄悄偷欢的所在。
现在,只等她来了。
吴成龙咽了口唾沫,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衣扣,跟着听见身后草丛中窸窸窣窣一阵响,似乎有人正踩着野草走过来,吴成龙咧嘴一笑,还没回头便先开了口:“心肝儿,让爷做个嘴……”
后半截话戛然而止,他没看到美人儿,眼前只有一条丑陋的蛇,三角脑袋,黄澄澄的毒眼瞪着他,还有一身让人毛骨悚然的花纹。
毒蛇,剧毒,咬一口就要见阎王。吴成龙吓得腿都软了,他不敢乱动,只能直挺挺地站着,老半天才嚎了一嗓子:“有人没有?救命啊!”
空旷的野地里没有人迹,只有呼呼的风声回应他,那条蛇却像受了惊吓一般,突然直起身跳起来,狠狠咬住了他的腿。
吴成龙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爷。”软媚的少女声音突然响起来。
吴成龙嚎叫着抬头一看,是她,糜芜,她终于来了。
昨天他到乡下收租时发现了她,孤老头家里的独生女,美貌得让人腿软,最妙的是无依无靠,任人欺凌。吴家有钱有势,他去糜家丢下五两银子,硬要收糜芜做外室,糜老爹不肯答应,险些挨了打,倒是糜芜乖觉,站出来护着爹爹,亲口答应今天和他圆房。
今天早上他闯进糜家,按住糜芜正要成事,她却甜言蜜语,哄着他到山上幽会,寻个新奇,他一时色迷心窍答应了,结果刚到地方,便挨了蛇咬。
“爷在等我吗?”糜芜似乎没发现他的异样,眼波一溜,斜斜地睨他一眼,勾起了红唇。
饶是在生死关头,这一刹那吴成龙眼中心中,所有的一切也无非只是眼前的美人。柔细的弯眉,含娇带嗔的凤眼,小巧挺拔的琼瑶鼻,还有那饱满如红莓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攫取品尝的唇——吴成龙因为毒性发散而开始昏花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在这一刹心里头不是怕死,而是懊悔——
这杀千刀的毒蛇只要晚来一会儿,他就能幕天席地,将美人收服在身下。
“爷怎么不说话?”糜芜拨开长草,袅袅婷婷向他走过来,娇声问道。
吴成龙定定神,嘶哑着声音叫起来:“有蛇,你快去叫人!”
“呀!”糜芜吓了一跳,葱白的小手虚虚地拢了红唇,一连退开几步,“在哪里?爷,我害怕,你得护着我呀。”
她含娇带怯,柔媚的声音像无形的藤蔓,缠住人又轻轻抓挠,吴成龙逐渐麻痹的肢体仍旧控制住不住一阵阵心猿意马,挣扎着说道:“爷被蛇咬了,你快叫人来救爷!”
糜芜抓着身边一丛草,似在害怕:“爷,我脚软,走不动,你让我缓缓。”
麻痹的感觉渐渐升到了前胸,吴成龙喘着气,一屁股坐倒在地,断断续续地说道:“快,快点,我撑不住……”
“哎呀!”耳中又听见糜芜叫了一声,纤细笔直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他,“蛇!”
吴成龙艰难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先前咬了他的毒蛇并没走,还在他脚边,死死瞪着他,作势又要扑来。
吴成龙眼前一黑,再顾不得脸面,大叫一声:“救我,救我!”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蛇再次窜上来,照着他的手腕又是狠狠一口。
一阵剜心般的疼,吴成龙瘫倒在地,模糊的目光影影绰绰看见糜芜慢慢地向他走来,不知是毒发产生的幻觉还是怎的,她波光潋滟的眸子里似乎带着笑。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到跟前,微微弯了不盈一握的腰身,轻声说道:“爷,你可千万别死呀,我还等着你呢。”
离得很近,吴成龙能看见她嫣红的唇上一点点细细的纹路,每一点都是无声的邀请。在意识消失的边缘,吴成龙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下一息,吴成龙抽搐几下,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书童周安躲在树背后低声向身边穿宝蓝绫袍、锦衣玉冠的男人问道:“侯爷,要不要去救姓吴的?”
“不着急,先看看她要做什么。”男人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