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改日再来找姐姐说话。”糜芜情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便告辞离去。
她前脚刚出院门,后脚王嬷嬷就缩回头,向顾梦初说道:“太太,人走了。”
顾梦初沉着脸问道:“小妖精平白无故去找明苑做什么?”
“想借着表小姐向您讨好吧。”王嬷嬷一脸不屑,“表小姐虽然性子温柔,心里也是有主意的,她怎么可能哄得住表小姐?真是打错了主意!”
一提到苏明苑,顾梦初的脸色便柔和起来,叹口气说道:“明苑样样都好,只可惜身份上差了点,到底是吃了亏,都是我对不住她……”
“太太快别这么说,”王嬷嬷连忙安慰道,“等表小姐跟伯爷成了亲,偌大的家业,还不都是表小姐的?将来那位要是能进宫,伯爷肯定能跟着复爵,到时候表小姐就是堂堂侯夫人,太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进宫……”顾梦初紧锁眉头,“那个贱人就是这么爬上去的,害得我生不如死这么多年。”
“桑叶,”顾梦初叫着王嬷嬷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恨意,“我一看见小妖精那张脸,我就想起她娘,我就止不住的恨。绍儿跟我说的玄乎,什么只要不送小妖精进宫,江家就要败了,有时候我想,宁可让江家败了,我也要杀了她!”
王嬷嬷劝解道:“太太再忍忍,不为别人,也得为表小姐呀,府里万一有什么,表小姐怎么受得住?”
“再说,要命不算什么,被人钳制着,生不如死才更难熬。”王嬷嬷压低了声音,“当年那位不就是这么对您吗?如今太太全还给她!”
“你是说,”顾梦初道,“拿住她的把柄,逼她为咱们做事?”
“听说,伯爷过去接她的时候,她正要给一个土财主当外室。”王嬷嬷道。
“外室?”顾梦初冷笑一声,“果然跟她娘一样下贱!”
她沉吟着,慢慢平静了神色:“想法子把那个土财主带进京里,这就是她一辈子的把柄!”
糜芜回到倚香院时,迎眼就看见锦衣坐在廊下嗑瓜子,不由得笑了一下,道:“你好了?”
她脚步轻,锦衣先前并没有听见,此时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向她行礼,急急说道:“小姐恕罪,奴婢不知道小姐这时候回来!”
“把地下的瓜子壳扫了。”糜芜抬步往里走,又吩咐拾翠道,“屋里的蜜煎樱桃快没了,你去厨房里再要一点。”
等锦衣打扫完回来时,糜芜正坐在窗下吃蜜煎樱桃,脚面前一小片地方吐的都是樱桃核,锦衣总觉得她是故意给自己瞧的,只得硬着头皮凑上去说道:“小姐,都扫好了。”
糜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只管一个一个吃着樱桃,许久,才慢悠悠说道:“听说拾翠连月钱都没有?”
“可不是嘛!”锦衣生平头一件喜欢的是吃喝睡,第二件喜欢的就是打听消息传闲话,连忙说道,“她先前的月钱是两百文,可光是她弄坏王嬷嬷的那根簪子就值五两银子,够她还几年了,不过她也是交运,眼下到了这屋里,月钱一下涨到了六百文。”
“也还行,反正府里管吃管穿,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糜芜红唇微嘟,吐出一个樱桃核,随口说道。
“她不一样,她娘躺床上好几年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所以才把她卖了。”锦衣笑嘻嘻的,“可惜她太笨,除了卖的时候换了三两银子,后面一文钱都没挣回去,听说她娘都快不行了。”
糜芜唇边带着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三两银子,换一个女孩子的一生,还救不回亲人,现在,还要被人当成笑话谈论。
“真是命苦。”糜芜淡淡说道。
“也怪她们自己不中用,没本事挣钱,能怪得了谁?”锦衣没发现她的异样,笑着说道,“她娘还不如早点死了,活着尽是拖累。”
“是么?”糜芜幽幽地反问了一句。
得了病,没钱治,拖一天重一天,当初娘亲也是这么没的。糜芜面无表情地看着锦衣,穷人们苦苦挣命,每一文钱都得用血汗来换,可就连富贵人家的丫鬟,也觉得她们早就该死。
她向地上吐出最后一颗樱桃核,拿过帕子慢慢擦干净手,说道:“把地上扫了。”
锦衣正说到兴头上,突然得了这么一句吩咐,一时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得晕头晕脑又扫了一遍。
等拾翠取了蜜煎樱桃回来时,糜芜正在屋里看书,看见她时扔过来一个荷包,道:“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