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浅。
蠢货。
崔氏被训得面容发红,神色窘迫。
当时说得冲动,事后也知道自己这话有多出格,那位可是皇室千金,皇帝亲姑姑,莫说嫁了一回死了一个丈夫,就是嫁了一百回死一百个丈夫,她看上了谁,找皇帝求旨赐婚,谁家又敢不从呢。
沈荣在牢里关着归期不定,崔氏在沈家没了依仗,被老太太疾言厉色训了一顿,也不能有半句怨言,可又自觉委屈,面色戚戚地服软道:“母亲,媳妇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提这种混账话了。”
老太太看出大儿媳并非真的服软,实乃形势所迫,恼她好的不学,学得跟老大一样不着调,又失去了教导的力气,瞥了她一眼便不愿再看,转头扫向朱氏:“你也一样,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失了分寸,莫说老四不愿意,就是他想,我也不会答应,你只看到表面的风光,可有想想真迎了一个碰不得说不得的妯娌进门,你们还能这么安逸地犟嘴,我说你们几句,是提点你们,可有真正跟你们置气罚过你们?”
小辈们都在外厅,自有他们的热闹,老太太声音也不大,只这一桌的人听得到,索性几个媳妇都在,干脆把话说开。
“从前我就说了,老四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我半点都不搀和,你们也不准插手,若是因为这事弄得家宅不宁,祸起萧墙,我不管你们是好心还是故意,统统都给我滚出沈家,沈家容不下搅屎棍。”
老太太是感觉自己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有些话不得不说重了,再不说可能真就晚了。
话落,老太太稍作停顿,瞥了一直缄默不语埋头苦吃的姚氏。
“老三家的,我既放了你自由,从此婚嫁随你自己,莫要有任何负担,你在沈家一天,我依然认你做儿媳,少不了你吃住,你若想离开沈家了,我也不会挽留,祸福在你自己,往后的路,还得你自己走好了。”
若按老太太的意愿,她并不想老四跟这位扯上关系,毕竟小儿子娶亡兄的下堂妻,传出去真心不光彩。
可老四执意要娶,不要脸面了,她也拦不住。
反正,她没几年活头了,也难受不了太久。
一墙之隔的偏厅内,沈娥贴着门板侧耳倾听,也不知是外头鞭炮声太吵,还是大人们用饭都特别安静,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子丑寅卯,泄气地坐回了位子上。
沈娅看她那样,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够笑话她的机会:“二姐这是何故,蔡家已经倒了,你还急什么呢?你不是想嫁书生吗?正好大伯不在,大伯母也管不了你,你大可以寻个如意郎君,快些嫁了吧。”
也就沈娅这种厚脸皮的女子能将嫁娶说得有如家常便饭那么松快。
却不想想自己过完年也十六了,只比沈娥小半岁,沈娥年龄到了,她也一样,半斤八两,谁也别催谁。
倒是两个年纪小的,一个貌似很专心地喝鸡汤,一个则拨弄着碗里的饭粒,垂了眼眸,径自神游。
临近婚期,秦昇越发肆无忌惮,隔三差五给她送东西,有趣的精巧的贵重的,前几日不知从哪里弄到一个九连环,好玩得很,就是太费脑子,解了数日也没能解出来。
弄得沈妧如今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着怎么尽快解了那玩意,以证明自己还不算太笨。
若到了成婚那日还未解开,秦昇那厮指不定如何笑话她。
沈妧都可以想象男人摁着她脑袋笑她笨婆娘的可恶画面了。
“六妹!”
沈娆悄悄地唤了她好几声,沈妧才回过神,偏头望着沈娆,用眼神询问她有何事。
“六妹,你能不能跟三婶说说,烦劳她劝劝母亲,我还不想那么早嫁人。”
容峥只在初到皖城上任时到访过沈家,之后惠宜公主又单独来过一次,沈娆压根没机会接触容峥,容峥那边也只字不提娶她的事。
早在京城,沈荣下大狱后,崔氏便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容峥。
黄口小儿,出尔反尔,跟大房犯冲,她也不再做任何指望,回到皖城就开始给沈娆张罗亲事。
沈娆是庶女,给她张罗婚事自然没有给自己女儿找婆家那么慎重,不挑不拣,崔氏看得也快。
沈廉手下的年轻小官也有一两个合适的人选,嫁过去当个正头娘子,还有二叔照拂,日子算是很好过了。
起初,沈妧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沈娆未必那么想。
容峥外在条件太能欺骗了,闺中女子常年见不到几个外男,被迷惑也属情理之中。
“五姐,不是我不想帮,我母亲如今身份也有点尴尬,劝得不好,反而弄巧成拙,大伯母可能还会对你有想法,你若实在不想,不如自己去找大伯母说清楚,她是你嫡母,不是你对头,何不试试看呢,你嫁得不如意,对她也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