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轲乃季昀的小厮,有胆子在公主府捉鱼,不是季昀授意还能是谁?
咚!
盛着大半桶水的木桶,应声砸在地板上。
“公主殿下饶命,捉鱼是小人的主意,与我家公子无关。”常轲腿一弯,实打实跪在地板上,急忙告罪,唯恐萧瑶迁怒季昀。
“常轲。”季昀出言制止,面色已恢复如常。
起身行至萧瑶两步远处,蹲下身,极轻松地便将地板上滋溜乱跳的肥鱼捉起,放回木桶中。
鱼儿入水,游得甚是欢快。
萧瑶望着水中游鱼,为之瞠目,这条肥鱼看着就滑不留手,他是怎么做到的?
诶,不对,季昀想做什么?
心下正觉怪异,萧瑶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季昀,却见他直起身子,并未同往常一般告罪,而是抬脚将木桶推至常轲跟前。
“你什么意思?”萧瑶不解,小鹿似的眼睛凝着他,显得专注而灵动。
季昀同她对视一瞬,倏而便移开视线,敛住眸中清浅笑意,神色却是不露半点端倪,侧首对常轲吩咐道:“速去将鱼放生。”
听到自家公子吩咐,常轲也顾不得求饶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提起木桶,转身便往外冲。
水渍浸湿地板,湿漉漉的,常轲跑得急,脚底一滑,险些摔倒,身形却是未停。
“诶?”萧瑶见状,心知不妙,下意识便朝常轲追上去,嘴里喊着,“你给我站住!”
竟然想毁|尸灭迹!
好你个季昀,如此小人行径,说你是伪君子,还真没冤枉你!
身侧季昀伸手去拦,不料萧瑶踩着地板上黏腻的水渍,脚下一滑,顷刻便往后仰倒。
“啊。”萧瑶惊呼出声。
下一瞬,腰侧传来温热的触感,纤细的腰肢被有力的臂膀控住,立时稳住身形。
正值初夏,腰际陌生的力道透过单薄夏衫传入骨髓,萧瑶一时呆住,彷如一只被拎住后颈的狸猫。
望着眼前一连串的状况,半夏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眼睁睁看着萧瑶摔倒在季昀身前,她甚至怀疑自己公主是故意的。
“公……公主?”
简直匪夷所思,即便公主瞧上了季大人,想招回府中做驸马,也不该是这种套路吧?直接求太后娘娘做主,太后岂有不应之理?
呃,季首辅倒是极有不可能不应。
半夏眼珠子转了转,自认为想通了其中缘由,唇角露出老母亲般慈祥的笑,她家公主可真是机智过人。
萧瑶自然不知小丫鬟脑补这么许多,低头一看,见季昀手臂紧紧扣在她腰际,面上登时一红,心口起伏不定,又羞又恼。
她何曾让男子这般近过身?
待要发作,控在她腰际的手电掣般抽离。
“季昀,你竟敢对本宫无礼!”萧瑶又气又急,细长舒扬的黛眉微颦,恨不得叫人把他拖下去打板子泄愤。
却又怕惊动大长公主,搅了赏花宴,只得干瞪着他,喘着气,试图平复心绪。
偏偏她一双眸子生得极灵动,水盈盈的,便是含嗔带怒呵斥,威势也无形削减。
“微臣知罪,请公主责罚。”季昀敛眸请罪,语气泠然,姿态不卑不亢,似乎无惧她的怒气威压。
不知为何,萧瑶听在耳中,总觉他不是在请罪,倒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稚童。
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气,让萧瑶怒意更甚,他也不过是个少年郎,哪里来的这一身傲气?她就不信,磨不去他身上的锐气!
她不止要措措他的锐气,还要收服他,让他为她所用,转而对付睿王!
已然将鱼投回湖中放生的常轲,此时正巧走到水榭外,听到季昀请罪,战战兢兢之余,越发不是滋味。
都怪他贪玩,害得公子被公主抓住把柄,不依不饶。
若是此时进去领罪,不知能不能替公子解围,也或许越发惹怒公主?常轲有些迟疑。
萧瑶面色变了一变,将心口怒气强压下去。
黛眉微微舒展,仰面望着季昀:“你说要本宫责罚,却分明不怕本宫。本宫今日偏就不罚你,不仅不罚,本宫还要赏你!”
赏?
不止季昀,连半夏、常轲也惊呆了。
常轲:捉条鱼而已,公主气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