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哑着嗓子说不出口,倒也不显。
“众爱卿平身。”萧瑶掌心朝上,虚抬了?抬,透过额前轻轻摇曳的十二串冕旒,扫过群臣。
大典之后,萧瑶入住紫宸宫,正歪着脑袋翻看?奏折,由着白芷替她捏肩。
门口一道?碧色身影走进来?,是半夏,面上带着笑:“陛下?,奴婢方才瞧见一行宫婢太监往坤羽宫方向去了?,哦,还有内务府的人!”
坤羽宫乃是大琞皇后寝宫,萧珵在位十数载,曾许下?承诺,三千佳丽,谁先诞下?皇子,便?册封谁为皇后,各宫娘娘小?主们?也曾铆足了?劲争,却都没能如愿。
是以坤羽宫空置十六年之久,上一位住在里?头的,还是薛太后。
心念转过,萧瑶眼眸一亮,坐直身子,极精神地望着半夏:“可问过他们?是去做什么?”
宫里?能吩咐宫人们?进出坤羽宫的,除了?她,就只有母后,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猜测的那般。
半夏撞见她眸中?希冀,掩唇笑着禀道?:“奴婢打听过了?,乃是太后娘娘吩咐他们?进去打扫,再将里?边陈设重新归置。”
“定是母后要搬回?来?陪本宫了?!”萧瑶笑得眉眼弯弯,盈盈眼尾仿若碎着星光。
一把推开折子,轻盈绕过御案,提起裙裾便?朝殿门奔去:“折子本宫晚些再批,你们?随本宫一道?去,瞧瞧母后可有什么需要帮着收拾的!”
慈宁宫乃是母后住惯了?的,物件多,一日两日搬不完,总得先帮着把母后常用的先搬来?。
一路想着,遮着华盖的步辇已到了?慈宁宫外。
烈日炎炎,半夏、白芷双双替萧瑶打着扇,险些跟不上萧瑶跑进去的脚步。
“母后,您要迁宫,怎么没告诉昭昭?”萧瑶甜甜笑着,扑到薛太后身侧坐下?,挽住她小?臂。
薛太后正亲手剥着葡萄,险些被她撞掉了?,却没动怒,将最后一丝紫皮撕下?,笑着把带着凉意,碧生生的葡萄肉塞在萧瑶朱唇边。
“谁说哀家要迁宫了??”薛太后接过方嬷嬷递来?的湿帕擦了?擦手,替萧瑶抿了?抿发髻边差点跑掉的金挑心,“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一行再不可像往日那般莽撞了?。”
后边这句话,她当摄政女君时,便?听过多次,并不在意,萧瑶满脑子只想着前边一句。
“母后不迁宫?”萧瑶眨了?眨眼,四下?一看?,慈宁宫确实?一切如常,没有半点收拾东西的迹象,讶然问,“那母后叫人收拾坤羽宫,是给谁住?”
“你住紫宸宫,坤羽宫离紫宸宫最近,自然是给你的皇夫住。”对上萧瑶目瞪口呆的神色,薛太后顿了?顿,叹息道?,“昭昭,为了?大琞万民,你该选皇夫了?。”
前世母后并不似这般雷厉风行,今生是怎的了??
不仅把坤羽宫收拾出来?,还直言,三日内若她自己定不下?人选,母后便?亲自替她挑。
萧瑶坐在步辇上,细指撑在额角,脑仁儿疼。
若是在前朝,帝崩国丧,皇室三年不许婚嫁,可萧氏皇族子息艰难,婚嫁并不依前朝旧俗。
如今只剩她和睿王两支血脉,也难怪母后心急。
慈宁宫里?,方嬷嬷站在宫门处,望着萧瑶的步辇绕过宫墙,看?不见了?,才回?殿内。
“太后娘娘还是决定插手了??”方嬷嬷替薛太后捏着肩,唇角抿着笑。
薛太后睨了?她一眼:“昭昭搬回?宫里?住,隔着宫墙无异于隔着条星河,哀家若不推上一把,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你猜,那丫头会自己选,还是一直逃避到哀家替她做主?”薛太后自己也很好奇。
方嬷嬷心下?有数,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是哪个也舍不得叫她受委屈,明知萧瑶的性子会争取主动,她还是顺着薛太后的心意去说:“依奴婢愚见,陛下?会等太后娘娘做主。”
闻言,薛太后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批完折子,夜已深了?,盥洗毕,躺在龙榻上,她总觉像是忘了?什么事,困意正浓,她便?也没执意去想。
转眼便?是她即位后第一次大朝会,百官咸集。
直到睿王这个不开眼的,第一个站出来?奏请她纳选皇夫,充实?后宫,萧瑶才后知后觉忆起,昨夜她确实?忘了?选皇夫的大事。
睿王的奏请,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官们?各有各的小?心思。
有的想到她先前就迟迟不肯选驸马,这次推脱过去,怕是下?回?更不当回?事。
有的本就对女子承大统颇为不忿,担心再由着她推脱下?去,往后怕是连找个公主继承皇位都做不到,大琞将不击自溃。
是以,不待她开口,陆续站出来?奏请萧瑶纳皇夫的朝臣,足有十之八九!
缠龙广袖遮住的纤手,往掌心攥了?攥,萧瑶不动声色扫过殿内百官,视线落在季昀身上时,顿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娘娘坐不住了,隔着宫墙见都见不到,痴心不就成了妄想?哀家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