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折子,他一早便着人送来,萧瑶阅看过,这些折子全是批好的,他昨夜可曾睡过哪怕一个时辰?
熬了一宿,今日又去了钟灵山,他一个皇夫,倒是比她还日理万机。
半夏摇摇头,将刚从膳房取来的酸酪奉给萧瑶:“季皇夫刚从钟灵山回来,就马不停蹄回宫去了,常轲还在替他收拾行李。”
“你说什么?”萧瑶手中的酸酪有些凉,冰得她掌心、指尖都带着冷意,十指连心,丝丝缕缕的冷意直往心口钻。
半夏哪里会知晓呢?萧瑶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她收回视线,凝着手?中一口未吃的酸酪,喃喃低语:“离回宫不过三日,他便这般急着回去?还是在生本宫的气,不愿与本宫同乘?”
“陛下?说什么?”半夏没听清,以为萧瑶还有什?么吩咐。
萧瑶摆摆手?,将酸酪递还给她:“本宫不想吃了,你先?下?去吧。”
话音刚落,楼下庭院中传来犬吠声,阖宫只养着载雪一只狗,还最?爱冲季昀叫。
前些日子,季昀住进来,萧瑶命人把载雪带去了别处。
他搬走后,殿内冷清,萧瑶才又叫宫人把载雪带回来养在院中。
是季昀,萧瑶脑中念头一闪,腿脚已经不受控地冲出门去,伏在栏杆处,眼眸亮晶晶地往下?看去。
可殿中哪里有季昀的影子?
不过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不知何故,啄了载雪一记,载雪吃痛,冲着那只海东青发怒,龇着牙伸长爪子去抓,却屡屡扑空。
“哪儿来的鸟儿?”萧瑶凝着那只神气十足的海东青问道。
半夏还没来得及走,跟在萧瑶身后出来,一看到院中盘旋的鸟儿,便掩唇笑了:“那是云鹏,季皇夫养的海东青。”
见萧瑶微微挑眉,听得兴起,半夏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平日里,有季皇夫护着,载雪时常戏耍云鹏,云鹏倒是聪慧得像是成了精,季皇夫前脚刚走,它后脚就飞回来报仇。”
这番话本没什?么,落在萧瑶耳中,却很不是滋味。
都说宠物肖主,云鹏这般记仇,季昀因那日之事生她的气,又在憋着什?么坏呢?
莫非,他回宫去,是想提前准备什?么?
“十五,把云鹏给本宫抓了。”萧瑶指着云鹏,对着虚空吩咐道。
倏而,十五的身影不知从哪儿闪出来,在庭中飞檐走壁好一通,被云鹏耍得气喘吁吁,愣是抓不着。
“嘿,小东西,你还真?成?精了不成??”十五不服气。
正要再抓,却见云鹏倨傲地睥了她一眼。
继而,径直朝萧瑶飞去,十五大骇,以为她会伤害萧瑶,赶忙追着云鹏的小身影朝萧瑶飞扑过去。
可下一瞬,她瞧见了什?么?她竟然看见云鹏敛起羽翼,立在萧瑶肩头,乖巧地去蹭萧瑶的侧脸。
它一副玉雪可爱的模样,哪有丝毫顽劣的影子?
萧瑶也惊呆了,云鹏性子顽劣,羽翼却出奇地柔滑,蹭地她脸颊痒痒的。
许是前后反差太大,竟让萧瑶有些不知所措,只微微侧首凝着云鹏,大眼对小眼。
“海东青可是最认主的,它为何会同陛下?亲近?”十五很是疑惑。
莫非这只海东青是雄鸟,也?是个看脸的?
白芷倒是看到过一次,季昀曾拿萧瑶用过的帕子给云鹏嗅,于是站上前来,笑道:“定是季皇夫时常让它接触陛下?气息,它记得陛下?,才会如此。”
闻言,萧瑶眨眨眼,她竟然从一只鸟眼中看到了得意,难不成?这小东西方才欺负载雪和十五,是做给她看的?让她知道它的本事?
回到内殿,萧瑶小心捧起云鹏,将它放置案头,她自己则拿下颚枕在手背上,打量着云鹏:“小云鹏,是不是你主子让你来的?”
云鹏没给任何反应,它转着小脑袋,把内殿打量了一圈,继而将爪子抬了抬,往萧瑶面前凑。
它爪子后面系着个小绢条。
萧瑶轻轻解下?绢条,展开一看,愣住,上面写着很简单的几个字,是她的笔迹:“它吃生肉片。”
“你主子不要你了?”萧瑶将绢条缠了缠,丢至渣斗中,抚了抚云鹏雪白羽翼,可怜兮兮道,“他也?不要本宫了。”
翌日一早,季昀在宫中巧遇国师,举步上前:“国师大人,太后娘娘忧心皇嗣延续,季昀不才,想替陛下?分担一二,不知可否向国师大人讨一碗固元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