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倏而跌落地毯上,噗地一声,灭了。
内殿里光线更暗,萧瑶看不清郑萱娆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将衣领往上拉了拉,盖住那处胎记。
正要问郑萱娆为何要找她时,忽而见郑萱娆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虔诚匍匐在她脚边,嗓音微颤:“属下恭迎圣女!”
圣女?
是了,郑萱娆是代圣女,不知何故,这数十年里,南黎并无?圣女出现,从来都是代圣女掌事。
可她不可能是圣女啊!
萧瑶愣了一瞬,忙伸手去拉她起来:“本宫自小长在宫中,代圣女定是认错人了。”
“属下不会认错的!”郑萱娆激动摇头,恨不得要哭出来,长老们都没做到的事,她居然阴差阳错办成?了!
“萱娆来时,长老们便说过,圣女在大琞京城,左肩有蝶形胎记之女,便是我南黎圣女!”
萧瑶笑了,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让她坐下说话:“天下之大,总有些意想不到的巧合,可能你说的那位圣女正好跟本宫长着一样的胎记呢?你们长老也?好些年没来过大琞了吧,果真知道得这般清楚?”
听她这么一说,郑萱娆眼神闪烁,开始不确定了。
“你且先安心回南黎,本宫答应帮你找这个人,便会尽力去找,待找到了,本宫定会着人将你们的圣女好生送回去,可好?”
如今,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情?绪大起大落,郑萱娆眼眸都失了神采,神色恹恹的嘀咕:“无?功而返,又要让长老们失望了。”
“她们都找不到,凭什么要求你一个小姑娘非得找着?”萧瑶觉着这代圣女也?太实诚了些。
圣女找不到,对她来说岂不是好事?她就可以一直坐在代圣女的位置上,执掌南黎。
“陛下,睿王带了王府护卫在宫门外,说看到有刺客进了宫闱,要入宫捉拿。”半夏在寝殿门外边敲门边道。
嗬,睿王,来得倒挺巧,她正愁没理由治他罪呢!
“有,一起却去看看?”萧瑶拉住郑萱娆的手,随着郑萱娆起身,响起清脆的铃铛声,萧瑶扭过头看她,“代圣女可否先将这银铃解了?站在本宫身后,扮作侍女便好,待会儿本宫叫人悄悄送你出宫。”
郑萱娆毕竟不是走正门进来的,也?只能悄悄送出去。
银铃是她身份的象征,是很重要的东西,寻常她是不会摘下来的。
此刻,郑萱娆并未确信萧瑶一定不是圣女,所?以她依言摘下银铃,换上了同?半夏一样的宫装。
萧瑶带着一对禁卫军,在宫门内站定。
朱色宫门在幽凉月光下,更显庄重,缓缓开启。
望着宫门外的睿王,萧瑶朗声道:“睿王夜闯宫门,意图谋逆,拿下!”
禁卫军得令上前,将睿王及他所?带人马团团围住。
“慢着!”睿王大喝,恨恨盯着萧瑶,“本王并未闯宫门,只是碰巧看到有刺客潜入大内,带了府卫来增援。”
说着,他回头指了指身后为数不多的人马,笑道:“陛下要治臣犯上作乱之罪,也?得看看臣带了多少?人不是?”
“许是睿王看错了呢?依睿王之意,莫非认为你睿王府的府卫,比大内禁卫还厉害?”萧瑶笑笑,本也没想能成功给他扣上这顶帽子,“再说,本宫说的是意图谋逆。”
萧瑶的视线越过他,望了望他身后的人马。又将目光落在他面上:“虽然睿王并无此心,却绕了宫闱清净,吵到本宫倒不打紧,母后一向眠浅,你吵到母后歇息,本宫却不能不罚,望睿王体谅本宫一片孝心。”
“将睿王押送回府,罚奉半年,禁足再加三月!”
看着睿王被禁卫们带走时,愤愤不甘的模样,萧瑶心气儿顺了不少?,侧眸对身后一身宫装的郑萱娆道:“可还解气?”
郑萱娆学着宫婢的模样,行了个蹩脚的礼:“谢陛下!”
待要送她出宫时,萧瑶悄然攥了攥袖口襕边,状若无意问了一句:“你那日送的红线,果真有用么?”
郑萱娆笑了,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红线,拉过萧瑶的手,拍在她掌心,笑得爽快:“有用没用,陛下试试就知道了!”
“我这儿还有很多,陛下要不要?”郑萱娆说着,作势又要拿。
萧瑶脸颊微红,将掌心收拢,负于身后,冲郑萱娆急急摇头:“不必了!本宫不需要!”
笑话,她可是一国之君,需要一根小小红线去系住男子的心么?
差人送走了郑萱娆,萧瑶已无?困意,叫半夏回房去睡,她自己走回了内殿。
谁知,一进内殿,竟见昏黄宫灯侧立着一道颀长的玄色身影,正捧着她随意放在枕边的医书看。
作者有话要说:萧瑶:你好端端的不睡觉,跑我寝宫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