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再踏故土,霍昭唇角噙着笑,丝毫不惧。
在两军中央,慕容世迦依照约定,用霍清骁换了霍昭。
最?大的帐庭外,北剌和大琞的兵士分列两侧,大琞这边,挨着帐帷的一位,身量最高。
锦帐中,慕容世迦凝着霍昭,只觉数月不见,她越发美艳,让人移不开?眼。
“阿瑶,我说过让你等我的,你偏不听话,以这样的方式想见,你可莫要怨我。”慕容世迦依旧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模样。
偏偏他的眸光近乎贪婪痴狂地粘在她身上,霍昭知道,他早就不是记忆中的世迦哥哥了。
或许,他从来就不是这温润如玉的样子。
“世迦哥哥,你是不是用药控制了完颜懋?”霍昭把玩着指尖夜光酒盏,冲他粲然笑道。
“小丫头猜得不错。”慕容世迦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到她身侧。
环住她细瘦的肩,鼻尖贴上她发髻,深深吸了一下:“你那位皇夫,哦不,他现在是大琞的皇帝,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他怎么肯让你来换人?”
“世迦哥哥说了这么多,口不渴吗?”霍昭回过?身,抬手将指尖夜光盏送至他唇边,指尖蔻丹秾丽灿泽,她巧笑嫣然,“昭昭亲手喂你喝好不好?”
这情形,慕容世迦曾幻想过许多次。
恍惚间,仿若置身美梦之中。
他身形微微晃了晃,张口便要去饮盏中酒。
幸而,夜光盏反射的一缕斜阳,晃过?他眉眼,他摇摇头,及时恢复理智。
慕容世迦将夜光盏推开,盏中液体漾出来,洒了她一身酒香。
“小丫头,这酒里下了毒吧?辰王给你的毒药?”慕容世迦攥住她手腕,却有些使不上力,“想毒死世迦哥哥?”
“世迦哥哥说错了。”霍昭轻笑着,站起身,见他无力地伏在椅背上,她居高临下睥着他,“毒不在酒里,在我身上呢,昭昭的发髻香不香?”
“哦,还有,毒药并不是爹爹给我的。”霍昭脸上笑意渐深。
抬指戳了他一下,慕容世迦软软跌倒在地:“南黎圣女,最?不缺的就是毒药呢。”
闻言,慕容世迦目眦欲裂,不可置信地望着霍昭:“你是圣女?”
这怎么可能?
慕容世迦一身白衣撑在地上,如玉山倾覆,端看其气度,世人只会赞其谪仙之姿,霍昭却知,慕容家的人最虚伪不过?。
爹爹曾对她说过?,东琉会用这般阴损漫长的法子报复大琞,不过?是因为,最?初的慕容家主一直认为,这天下该是他的。
当初结义的三人,除高祖和辰王外,还有一人,便是慕容家主。
高祖和慕容家主心悦同一女子,为不伤兄弟情意,一个选了江山,一个选了美人。
偏偏到了暮年,那慕容家主又悔了,告诉后世子孙,大琞江山原该姓慕容,是被萧氏高祖使卑鄙手段抢去的。
还定下这般断子绝孙的计策,报复萧氏一族。
不过?,这些话,即便告诉慕容世迦,他也不会信的。
霍昭走到他身侧蹲下,从箭袖中抽出一柄匕首,翻转了一下,拿刀背顺着他虚伪的脸磨了磨。
“你派人送去南黎的契书,我看过?了,当时没回你,现在我便亲口告诉你。”霍昭一字一句道,“跟你结盟,我没兴趣。你们慕容家族,全无信义可言的。”
“看看你如今是怎么对完颜懋的?”
说完这话,她又觉着哪里怪怪的,好像她又多关心完颜懋的死活似的,其实并没有。
于是,她话锋一转,笑意消退,嗓音也冷下来,带着些许慵懒:“说吧,你在何处还种了情丝草?告诉我,我便放你走,如何?”
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慕容世迦顿知自己那点儿伎俩,根本不是对手。
他垂眸扫了一眼脸侧冰凉的刀背,再望着霍昭时,只觉她像是全然陌生?的一个人。
阿瑶性子纯善,是不会如她这般的。
“妖女!”慕容世迦恨恨吐出两个字。
原以为能不费一兵一卒,将霍昭带走,谁知功败垂成,他岂能甘心?
“妖女么?”霍昭听着新鲜,将这两个字在舌尖转了转,她还挺喜欢。
一时心情好,又?冲他笑笑,刀背划过?他脖颈,切白菜似地一下一下比划着。
像个从未下过?厨的生?手,在寻思从哪儿下刀。
“说吧,我耐心不多了呢。”
慕容世迦直觉脖颈一片冰凉,将他浑身的血脉瞬时冻住。
“不在东琉,在大琞。”慕容世迦说出一个南边的小镇名。
是个从不下雪的地方,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
霍昭点点头:“你倒是会选地方。”
帐帷被人轻轻叩了叩,发出细微的声响,霍昭朝外头望了望,哦,已近日落了。
她站起身来,顺势将匕首自他颈间移开?,慕容世迦登时松了口气。
阿瑶果然是不会真正伤他的,她只是嘴硬心软。
可下一瞬,叮地一声,霍昭手中锋利的匕首被她掷在地上,擦着他腿根,险些……
慕容世迦脸色煞白,看怪物似地盯着她。
霍昭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别误会,我原本不是这意思,手法不好,掷偏了。”
不是这意思?那姑奶奶您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回过?神,霍昭已再次蹲下,攥紧刀柄,狠狠将锋利匕首刺进他脚踝,生?生?断了他的脚筋:“旁人的命,我管不着,可你万不该害我皇兄萧珵性命,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却无能为力。”
“待会儿,我把你交给完颜懋,你说他会不会谢谢我?”霍昭嗓音骤然一冷,“也该你尝尝这无能无力的滋味了。”
言罢,听着慕容世迦撕心裂肺的痛呼声,霍昭径直走出锦帐,再无一句多余的话。
“你们身上的毒,我能解。”霍昭走出帐外,对外面守着的北剌士兵道,“待我去见完颜懋。”
说完,她朝来处望了望,没见着萧昀的人马,唔,应该还能有点儿时间去解决完颜懋。
最?高的那位大琞士兵,往帐帷里望了一眼,轻轻啧了一声,几?不可闻。
见到完颜懋,霍昭二话不说,替他们解了毒,继而,自顾自取了纸笔丢给完颜懋:“慕容世迦交给你处置,毒也给你们解了,来,该写降书了。”
许是被慕容世迦磋磨过,又?见霍昭能摆平慕容世迦,显然更不好惹,是以,完颜懋也没心思动武了。
当下便由着霍昭念一句他写一句,心下欲哭无泪,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称臣纳贡五十年,换你一条命,和安稳的汗位,值!”霍昭说罢,自顾自取了他的汗王印信,盖在降书上。
轻轻吹了一下,便听到外面成群的兵马声,应当是萧昀来了,霍昭面上一喜。
这降书,便是她送给萧昀的礼物。
他为她放下江山,她便帮他稳住江山。
谁知,刚走出完颜懋的金帐,霍昭便脚下一轻,被人横抱在怀。
那人一身甲胄,同她带来的大琞兵士打扮一般无二,霍昭愣了一瞬,便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香。
她侧眸望着他,任由他抱着她往火光方向走。
抬手摘下他脸上遮住半张脸的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清隽中又?多了几?分英毅。
他薄唇轻启,附在她耳边,轻笑:“小妖女,玩得挺野呀。”
大军班师回朝那日,他们并未回京,而是带着爹娘,郑萱娆,白水,飞星,一道往南黎方向去。
顺路还去南边的小镇稍作?逗留,烧了那片情丝草。
十五也要去,却被霍昭安排了个差事,让她把载雪接出来,若半夏白芷肯出宫,也一并送去南黎。
圣女归来,还带回了她们错失的上任圣女和辰王,四位长老欢喜不已,南黎上下俱是一片喜气。
霍昭和萧昀住在山腰的花寨中,季艺姝喜静,更喜欢山下的离情谷。
送爹娘去离情谷的路上,霍昭挽着季艺姝的胳膊,好奇地问:“娘亲,您为何不愿同爹爹拜堂成亲,让世人都知晓,你便是昭昭的娘亲?”
季艺姝知道,女儿这般问,言外之意,是想替她正名,想让她堂堂正正站在世人面前,以辰王妃的身份。
她笑着捏了捏女儿娇嫩的脸颊,轻轻摇头,扫了霍庭修一眼,眸光越发温柔:“我要的是你爹爹这个人,何须世人承认?”
大军回朝当日,季首辅携幼帝萧霁朗临朝,在薛太后和萧青鸾的见证下,宣读了萧昀留下的让位诏书。
萧昀成了太上皇,云游天下,每年会回京逗留一个月,检查萧霁朗的课业,直到他十六岁亲政。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还会有几章番外,陆续发出~
故事到这里,所有人的选择都符合最初的设想,虽然中间有曲折,但扇子想写的就是这种水到渠成的双向奔赴,你对我十分好,我便也回你十分,绝不相负!
希望这个故事有带给你们治愈和温暖,祝所有小天使们都被岁月温柔以待!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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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金陵皇商嫡女,徐琬自幼娇养长大,生得雪肤花貌,顾盼生姿,方才及笄,便被媒人踏破了门槛。
偏偏皇帝南巡,她因故成为太子良娣。
太子拿去她所有陪嫁,却由着府中上下随意作践她。
只因正妃娘家侄子多看她一眼,徐琬便被强灌毒酒,香消玉殒。
一朝回到皇帝南巡时,徐琬险险避开太子设下的圈套,却不小心撞入另一个人怀里。
世人皆道七皇子赵昀翼乃玉面修罗,冷血无情。
却不见,宫墙深处,他手握金镶百宝匕首,亲手替她削了一支桃木簪,簪子插在她柔软云鬓边,匕首塞进她手心。
“谁敢伤你,便杀了他,朕给你递刀。”
七皇子即位,废太子通敌卖国,方才给北地将士拨去饷银的赵昀翼,面对并不丰厚的私库,为给徐琬准备生辰礼而发愁。
徐琬以为北地粮饷不足,将小金库账册捧至赵昀翼面前:“陛下,臣妾有银子,很多银子。”
赵昀翼无力扶额,原来他捧在手心里,娇娇柔柔的小皇后,是个金铸的美人,不仅不怕他,甚至想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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