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喊:“冲冲,小冲冲,过来,过来让爷爷瞧瞧。”
随着喊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一溜小跑来到翟冲面前,踮起脚尖一把捏住他脸,哈哈笑道:“长大了,长得很壮实,好家伙,比我高出一个头,虽说没翟临那么俊,比他有气势。”
翟冲喊一声吕爷爷,吕太昌响亮答应着,指指他手中宝剑:“你个臭小子,拿剑指着我,这是欢迎我呢?”
翟冲忙将宝剑归鞘,比手道:“太后正等着呢,吕爷爷请。”
说话间咬牙回头,早已不见荣恪身影。
太后见到吕太昌,客气称之为神医,吕太昌摇手道:“我算什么神医,太后叫我吕太昌,或者吕郎中都行,还有就是我野惯了,若有失礼之处,太后别怪罪我。”
翟冲在旁边替他说话:“吕爷爷向来放肆,在先帝面前都一口一个我字,先帝也从不在意。”
温雅笑道:“我也不在意。”
翟冲放心退出。
温雅为吕太昌赐座后,吩咐柳真上了茶点
吕太昌嚼着点心口齿不清问道:“先帝去时,还平静吧?”
“平静满足,含着笑去的。”温雅缓慢说道,“想见的人都见了,想交待的话都交待了,后几日丽妃一直陪伴侍奉左右,儿女也都守在身边。”
“那就好那就好。”吕太昌长叹一口气,“都说先帝受伤过重,活不过十年,也不会有子嗣,先帝不服气,说是要跟老天多争几年,先帝为了这几年,找了我过来,听我的话,八年没有与女子行房,一直用药膳调理,直到十年前丽妃进宫,先帝对丽妃甚是喜爱,忍得辛苦,我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就让先帝破了戒,那一年,三位妃子先后有孕,连我都没有想到,我更没有想到,先帝能跟老天争来近十年的寿命。”
温雅有些心酸,喝几口茶稳定了情绪,吸吸鼻子问道:“那,延平和驸马没有子嗣,是因为什么?”
“翟临出事那年,延平因为心碎神伤停了月信,可她性子倔强,对谁也不肯说,我也不敢给她诊脉,只是观察她面色不对,悄悄在膳食里加了些药,过个两三年月信正常了,可心中悲愤郁积,落下了宫寒的毛病。”吕太昌摇着头。
“翟临是翟冲的哥哥吗?他出了什么事?”温雅问道。
“太后竟不知道?”吕太昌有些惊讶,“也是,三年前太后进宫的时候,皇后已经死了吧,皇后一死,此事也就永远揭过去了,谁也不愿意再提起。”
温雅啊了一声:“跟先帝的皇后有关系?”
吕太昌稍作沉吟:“此事啊,我还是得告诉太后,太后知道了延平的苦处,也好帮着我对症下药。”
睿宗皇帝登基那年,延平十六岁,心性活泼顽皮,常常跑到垂拱殿东暖阁去,拎着点心啊食盒啊或者刚开的花啊刚得的新鲜玩意儿啊,给皇上献宝。
翟临是内禁卫副领,专职护卫福宁殿。皇上对胞妹十分疼爱,吩咐翟临只要没有召见大臣,长公主可以随时觐见。
十六岁的长公主美丽娇憨,二十岁的翟临英挺温和,两个年轻人常常见面,相互吸引相互喜欢,延平大胆,皇上忙碌的时候,她就到外面找翟临说话,不管她说什么,翟临总是笑着耐心倾听,偶尔回应一两句,看有冷风吹来,就默默站在风口,替她挡着,看她站在大太阳底下,就不动声色挪过去,用影子罩住她,为她遮阳。
冬去春来,延平越来越喜欢翟临,一时半刻不见就会想他。
盛夏的时候,延平要跟着太后去往行宫避暑。她央求皇上说:“哥哥,让翟临做我的禁卫吧?”
皇上说行啊,延平靠着皇上扑闪着眼撒娇:“让他一辈子做我的禁卫吧?”
说着话扭头冲着翟临笑,翟临涨红着脸低下头去。
皇上嗯一声:“那得看翟临愿不愿意。这样,等你从避暑山庄回来,就开建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