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京琼跟着小卢氏急忙收拾一番,阿温指使着下人将府里的亮色彩色的器皿,帷幕都收了起来。
因为苏薛是朝中二品官员,是要进宫守丧的,家中女眷也一并要入宫,苏京琼跟着小卢氏上了马车,而在苏家的两位皇子在半夜时便得了消息,早早的回了皇宫。
到了宫门口,苏京琼跟着小卢氏下了马车,宫门口站着许多身着素衣的命妇和未出阁的小娘子,众人皆肃着一张脸,往日佩戴的各种花样的珠钗也变成了银器、绢花。
苏京琼悄悄打量了一眼便被小卢氏领到一边,苏京琼小步跟在小卢氏身后,小卢氏隔空和几个相熟的夫人颔首打了个招呼。
气氛正静谧沉重时,马蹄踏着青石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转眼挂着宫铃的马车便到了宫门口,不同于这些站在宫门口等待传召的命妇,这辆马车直接被守门的将士放行驶入了宫门,车帘晃动的空隙间苏京琼隐隐看见一老妇人伏在另一妇人身上啜泣着。
苏京琼撇了撇嘴,可不该哭么,亲闺女临死前还拉着孙女入火坑,高茵茵一辈子都毁在了自己的亲姑母手里。
苏京琼虽然在梦中恨透了高茵茵,可也不得不说她是个可怜人。
小卢氏怀着身孕,只站了一会便觉得腰酸背痛,她轻轻的挪了下脚步,试图让自己松快点,苏京琼想扶着小卢氏却被她拒绝了,她摇头,压低了嗓音道:“差不了多久便该进宫了,莫招人口舌”。
不消半刻,一位手持拂尘身着素服的公公领着一队手捧托盘的小太监走了过来,托盘上似乎是一些素服,防备着哪位不长心的妇人衣着鲜艳而触怒陛下,他环视了在场的诸位一圈才满意的甩了下拂尘,“诸位夫人请。”
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房家的大夫人率步向前跟在那位公公身后,显然与这位公公是相熟的,那想来便是房贵妃派来的。
小卢氏见此心中微微有些沉重,她入宫前便猜到后宫把持宫务的是房贵妃,操办丧仪的亦是她,若无意外,国丧过后房氏便会联合众大臣请旨立房氏为后,操办皇后丧仪无任何过错便将成为是表彰房氏妇德的一部分。
苏京琼垂首,沉默着一步一步的跟在小卢氏身后踏进了宫门。
丧仪流程速度很快,待命妇到未央宫时已经进行到了饭含一步,侍女捧着小托盘,庆元帝颇为颓废的坐在席边,紧紧挨着高皇后的遗体,房贵妃远远的站着,拿着帕子轻拭眼角。
好一会皇帝才向后招了招手,侍女将玉珠呈上。
皇后刚去不久,体温还未凉透,因此皇帝轻轻的便捏开了高皇后的玉口,将玉珠放了进去。
外殿突然传来了压抑的哭嚎声。
庆元帝的手一顿,缓缓将高皇后的玉口合上,“可是太夫人醒了?”
皇后刚去宫内就派了人去接皇后生母,忠信公府的国公太夫人。
国公府的太夫人因为年龄大了皇帝特许马车驶入皇宫。
宫女领了一个小娘子上前,那小娘子峨眉微蹙,眼如秋波,身形袅袅,她身着素服迈着小步向前,含着泪水下跪,“妾高氏拜见陛下,陛下容禀。”
此女正是高茵茵。
庆元帝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哭的梨花带雨与逝去的高皇后颇为神似的小娘子,神情恍惚不经意间便放缓了声音,“你是朕的内侄女,不必行此大礼,有话直说便是。”
自高茵茵出现,苏京琼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揪成了一团,灵魂即将出体一般。
虽然和小卢氏一块儿垂首站在远处等着高皇后入棺,但是她却仿佛亲眼所见不远处两人对话时的神情。
梦中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放。
她的一颗心脏仿佛也直直掉进了无尽深渊。
眼前所见的,和梦中所现的,没有丝毫差别。
难道她真的会如同梦中一样,被一张圣旨许给了太子吗?
她脑中一钝,突然间想起昨夜皇后病重弥留之际,庆元帝却来了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