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里所有人都看着他们,韩业骑虎难下,顿时气得青筋毕露。他猛踹了身边人一脚,命他们去买最烈的酒来。
在这种时候,怯场就是丢面子。若是拼酒输了,更是从今往后都抬不起头。韩业的狗腿慌里慌张地买回了酒,韩业揎拳掳袖,满含恶意地嘲笑道:
“祁少主,本少先好心提醒你一下,这酒可不比你喝的糖水——这些秋白酿一滴便可醉人一夜,咱们一人三瓶,谁倒谁输!怎样,你敢不敢比?”
祁纵道:“你的废话真的多。”
韩业被他气笑了,转身向流觞小筑里的人示意他们比试开始。早有好事之人拿出法器,摄制他们的留形画影发布在灵讯印上。还有人望着桌上的六瓶秋白酿,满面艳羡,窃窃私语:“早听说韩家发迹,果然传闻不虚。秋白酿一百两银子一瓶,韩业一出手就六百两!”
韩业自然听见了,得意地瞥了祁纵一眼。可惜有邵临枫三千两纹银买锈铁在前,祁纵根本不觉得他六百两买酒算什么。
此时他轻轻嗅空中酒香,已然有些着迷——秋白酿确实是好酒。
韩业讥讽道:“祁少主莫不是闻着味道就醉了?嗬,那真是连女人都不如。毕竟同窗一场,互助互爱,本少劝你还是及时止损,就此认输……”
祁纵仰头干了一瓶。
韩业:“……什么?!!”
他瞪大眼睛,立马也夺过一瓶一饮而尽。这下韩业呛得不轻,但还是勉强坐直了。其实他的酒量最多两瓶,说一人三瓶只是夸下海口,他以为祁纵一瓶都喝不了!
祁纵见他双目赤红,淡淡道:“女修喝酒,比你强多了。”
他说罢又拿起一瓶,一滴不剩地灌进口中,只觉爽辣香醇的酒水在唇舌间绽放,携长河入海之势直冲肺腑。流觞小筑的人多少都听过秋白酿的劲儿有多足,此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韩业也看他喝酒看傻了,好半天才颤着手拿起第二瓶,鼓足勇气喝下去。
他这一瓶喝得极其艰难,根本不像祁纵那般,豪饮的同时还能细细品味佳酿风情。韩业双手扶着酒瓶,不断有酒水从他口边洒下,沿着脖子打湿了一大片衣襟。他强撑着往嘴里灌,只觉肚腹都在灼烧,入口的美酒化作利刃,刺得他舌根发木、天旋地转。
“啪”的一声,韩业将酒瓶砸碎在地,假装不知道还剩小半瓶没喝。他的眼白都翻了起来,摇摇晃晃指着祁纵:“再……再来!”
旁边狗腿小声提醒:“少、少爷,他在那边!”
一桌之隔,只见黑衣的少年仍好端端地坐着,早就将第三瓶酒拿在了手中。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韩业摇晃,眼神清明无比,其间一丝醉意也无。
“你这样子,就别糟蹋酒了。”
他拔凉拔凉地说,然后拿过韩业还没动的那瓶,与自己手中的对碰一声,全部喝得干干净净。
酒瓶放下,祁纵站起,和来时并没有什么两样。流觞小筑里落针可闻,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韩业近前,居高临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蔑视女人。”
他此时离卿笑寒有些距离,被压制已久的煞气立刻似猛虎出笼,找准了最近的目标纠缠——也就是韩业和他的一帮狗腿。韩业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霉运缠身,盯着祁纵怒火中烧。他此时醉得理智全失,气急败坏下大声吼道:“都给我打!”
他的狗腿们立刻一拥而上,祁纵也握拳抵在了掌心。然而还没等他拔出刀来,一只茶碗忽然从他身后飞出,精准地打在一人膝上。
这人惨叫着跪了下去,然而这只是个开始。那茶碗上力道未歇,紧接着弹向下一人的手腕,打落兵器后又撞上了旁边人的麻筋。不过瞬息之间,茶碗的轨迹折了数次,将六七个纨绔子弟尽数打倒后,“砰”地正中韩业额心。
韩业晃了一下,“扑通”昏倒在地。
茶碗扔出的时机千钧一发,飞向哪、打到哪也都算得分毫不差。祁纵立即回身,果然看见卿笑寒刚收起手,袖手笑望着他。
祁纵:“……”
这厮真是心灵手巧。
祁少主没感觉自己的形容有什么不对,他转头看了地上哀嚎的几人一眼,拎起盛有花胶椰乳的陶瓯回到窗边。
他坐下便问:“谁叫你出手的?趟这浑水干什么。”
卿笑寒乖乖地替他将花胶椰乳满上,道:“毕竟与哥哥同窗一场,互助互爱。”
明明是韩业刚才嘲讽祁纵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大有不同。祁纵一挑眉,服气地点了点头,卿笑寒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那我的茶碗为哥哥解了围,哥哥可否借茶碗与我共饮呢?”
祁纵:“……”
祁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