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抬了抬下巴,发?出权威质问:“我若杀了两个人,还需要向?你解释原因吗?”
贺倪低头道:“卑职不敢。”
李珣已经彻底放弃治疗,破罐子破摔道:“我倒要看看林二娘到底能作出多大的祸事来让我去收拾。”
贺倪:“……”
李珣:“她若能让我开开眼界,也算是她的本事!”
贺倪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向?来稳重自持的男人在毛躁了。
昨儿莲心求人结果被打发?,再去隔壁院子没找到人,又匆匆去了晋王府。
老陈倒是极尽耐心,安抚她道:“且回去等着吧,待你家娘子背完《陈律》就能回来了。”
莲心:“???”
她满头雾水地回到朱家院,周氏急赶而来,得知林秋曼隔几?日就能回来,这才放心,不由得数落道:“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张氏宽慰她,“娘子放心吧,小娘子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周氏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迟早会把自个儿给作死!”
结果林秋曼在牢里关了三天就放了回来,因为黎家撤诉,徐三娘也被黎家人接了回去。想来是黎大郎施压,家里人没找徐三娘说聊斋。
林秋曼梳洗沐浴把自己拾缀了一番,周氏训斥道:“你这孩子就是不长记性,倘若那黎大郎当场触柱身亡,我看你有几?颗脑袋送上去砍!”
这回林秋曼没有回怼,她觉得自己运气有点背,还是消停段时日再说。
在牢里背了几?天《陈律》,林秋曼觉得脑壳痛。
那本蓝皮书籍忒厚实,共计十二篇,之前她熟读《户婚律》,目前背到《斗讼律》就已经厌烦了。
隔壁李珣得知她回来了,冲老陈道:“去把林二娘叫过来。”
不一会儿林秋曼拿着《陈律》过来,李珣端坐在桌案后。
林秋曼不敢看他,恭恭敬敬地行福身礼,李珣板着脸问:“《陈律》背完了?”
林秋曼吞吞吐吐回答:“没有。”
李珣:“那你回来做什么??”
林秋曼理直气壮道:“黎家人撤诉,马县令把奴放回来了,奴总不能赖在牢里吃闲饭让公家养着吧。”
李珣被这话?噎得无语。
林秋曼偷偷地瞥了他一眼,那人虽生得俊,但严肃起来的样子冷酷无情,跟活阎罗似的,叫人心生畏惧。
两人沉默许久,李珣才道:“《斗讼律》,背。”
林秋曼咬唇磨蹭了阵儿,期期艾艾问:“奴若背不下来怎么办?”
李珣起身,背着手走到她身旁,俯视道:“公家饭不要银子,你想吃多久都行。”
林秋曼差点哭了。
李珣指着外头道:“去外头。”
林秋曼:“秋凉入夜冷。”
李珣歪着头看她,“你莫不是还想与我共处一室?”
林秋曼面色一僵,滚得飞快。
入秋的夜委实有点冷,书房里的李珣坐在案桌前专注地看从政事堂带回来的公文。
外头的林秋曼则老老实实地背诵《斗讼律》,她的声音适中,咬字清晰,听起来不疾不徐,如涓涓细流入心。
老陈怕她受凉,特地命人送来火盆在边上烤着。她露出感激的表情,蹲下身围在火盆边烘烤双手,嘴巴却一刻不停。
室内的李珣在灯下看公文,听着外头平缓的女声,内心破天荒地感到踏实安宁。
林秋曼一点都不老实,但凡记不住时就偷偷翻书籍作弊,反正他也瞧不见。
背完《斗讼律》后,室内的李珣说道:“《断狱律》。”
《断狱律》是第十二篇,她着重背过,倒难不住她。喝口茶清了清嗓子,她继续接茬往下背。
莲心在廊下看了会儿,怕她着凉,跑回朱家院拿了几?个芋魁和披风过来。
林秋曼穿上披风御寒,随后兴致勃勃地把芋魁埋进火盆里。老陈对她的举动视而不见,径直去书房送养神的参汤。
李珣看得专注,老陈把参汤放到他手边,犹豫了阵儿才说道:“夜里风大,林二娘若受了寒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李珣端起参汤,“你不是给她送了火盆吗?”
老陈:“……”
李珣:“若她老老实实,我倒还把人给放了,问题是她不老实。”又道,“她不是弄了些芋魁来吗,我若现在把她放回去,她估计还得惦记着火盆里的芋魁,那就等她守着那芋魁熟了再说。”
老陈:“……”
李珣抬手示意他退下,他默默地关门离去了。看到外头蹲在火盆前的林二娘,老陈不禁露出同情的眼神儿。
不多时,室内的李珣不动声色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窥探外面的女郎。
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端来凳子坐着,把《陈律》放到膝盖上,像念经似的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李珣双手抱胸,居然生出几分愉悦。
他向?来冷清惯了,最受不得嘈杂,更是嫌女郎家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麻烦。
林二娘却不这般,他似乎没见过她软弱时的样子。不管处在何种逆境,总是盲目乐观,甚至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