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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第一百四十八章(1 / 2)


吴嬷嬷没有说话。

林秋曼继续说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对于婚姻,二娘也是想求长久的,最好是一辈子都走不散的那种。”

吴嬷嬷:“这自然是所有女郎们的期望。”

林秋曼把茶碗捧在手里,食指轻轻摩挲碗身,幽幽道:“前段时日我接了一桩休妻案,夫妻成婚十五载,约定一夫一妻恩爱到白头,结果半道儿上男方要纳妾,女方不允,男方闹到公堂上要休妻,其理由是女方善妒。”

“后来呢?”

“男方的一句话令我反思?,他?说我往日哄着你供着你是我愿意,如?今我?不愿意哄你供你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当时那娘子被问愣住了,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

吴嬷嬷沉默。

林秋曼继续道:“我?总是在想,我?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

林秋曼抿了口茶,眼底露出笑意,“我?自然也想像那姚娘子一样,一夫一妻,相互扶持走到白头的。”顿了顿,“可是这个人不是殿下。”

吴嬷嬷皱眉。

林秋曼看向她,现实道:“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往后与殿下匹配的自然是家世背景都不会太差的世家贵女。他?的条件均是拔尖儿的,女方若要与他匹配,娘家背景自然不可小觑,那是女方能挺直腰板站在他对面的脊梁骨,可是我林二娘没有。”

吴嬷嬷赞许道:“你说得不错,他?值得京城里最好的世家贵女匹配。”

林秋曼:“林家的门户嬷嬷你是清楚的,我?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背景做后盾,我?若想求长久,拿什么到他面前抬头挺胸做人?”

吴嬷嬷认真?地盯着她打量,像是第一回认识她一样,有些陌生?。

林秋曼继续说道:“嬷嬷你在宫里待了数年,应该知道情爱是最靠不住的,以色侍人更不长久。”

“这话不假。”

“所以我林二娘很有自知之明。我?没有娘家背景,只能靠自己在他跟前挣前程挣尊严,让他认同我?,爱重我?。只是很遗憾,我?目前还没那个本事做到,他?对我的喜爱也仅仅只是囚雀般的喜欢而已。”

“嬷嬷你说,倘若他日殿下我?对厌了,倦了,像吴郎君跟姚娘子说的那样,往日我哄你供你是因为我愿意,现在我不愿意了,那个时候,我?又当如?何自处?”

吴嬷嬷垂首沉默。

林秋曼的脸上有几分无可奈何,“与其做一对怨偶相互磋磨,还不如?现在就断干净。”

“我?与殿下门第差别巨大,我?没有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在他面前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是乏善可陈的。我?唯一能保留的就是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可是嬷嬷,我?不想把它丢了啊。它虽然微不足道,却是余生?要陪我走一辈子的东西,我?舍不得丢……”

说到这里,林秋曼觉得心里头有几分苦。

“我?再不济也是个官家娘子,读书识字明理,不是让我?委曲求全的。我?就只想活得堂堂正正一点,明白一点。可是在殿下面前,在森严等级面前,我?的尊严是微不足道的。它只会让我更痛苦,更难堪,无地自容。”

“这样的日子,我?害怕。诚然他很好,却不是我有本事去攀附的。我?输不起,也赌不起,更不想去赌。”

这些话均是真情实?意的,它是林秋曼内心对这段感情的诠释。

吴嬷嬷到底还是有几分感触,被她的诚实?打动,幽幽道:“听了你的解惑,我?是满意的。”

林秋曼缓缓起身朝她行大礼跪拜,她急道:“你这是作甚?”

林秋曼诚挚道:“嬷嬷和陈管事对我一直照拂,你们真心待我?,我?都是知道的。不管以后我跟殿下如?何生?伤,但这份感激之情,二娘是记在心里头的。”

吴嬷嬷觉得窝心,“我?只是个奴仆,哪承得起你这番大礼。”

林秋曼摇头,“嬷嬷和陈管事皆是殿下的至亲之人,就如同我?与乳母张妈妈一样,身份是仆,心里头却是至亲,你自然承得起这份礼。”

吴嬷嬷扶她起身,“往日我倒是小瞧你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三番两次不识抬举。如?今看来,郎君确实很有一番眼光。不过?你到底把他?触怒了,他?因你寝食难安,辗转反侧,如?今你来求他?,必定是会磋磨你的。”

林秋曼坦然道:“我?既然下定决心来了,自然是清楚的。”

吴嬷嬷点头,“你心里明白就好。”又道,“郎君对你很是喜欢,我?也盼着你们能好,但你的考虑也有一番道理,我?不敢强求,只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林秋曼:“多?谢嬷嬷体恤。”

吴嬷嬷:“你安心等着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先下去了。”

林秋曼应声好。

待到傍晚时分,李珣才从政事堂回来。

吴嬷嬷到门口接迎。

李珣撩起轿帘,从轿中钻出,吴嬷嬷说道:“郎君,林二娘来了。”

李珣露出一抹笑意,嘲弄道:“她可真沉得住气,让我等了这么些天。”

吴嬷嬷扶他进府,温言道:“人家好歹来了,郎君可要悠着点,别又见了血。”

李珣偏过头看她,一本正经问:“你可搜过?她的身?”

吴嬷嬷:“……”

李珣:“上回她藏了剪子,这回估计又藏了好东西。”

吴嬷嬷噎了噎,“上次是郎君用强,这次是她自己来求的,应该知道分寸。”

李珣没有说话,他?起了心思?折辱她,沉默了阵儿,才?道:“叫她到书房来,服侍我?更衣。”

吴嬷嬷有些忐忑,又提醒了一句,“郎君可莫要见血。”

李珣抿嘴笑,“依你。”

他?背着手前往书房,路过长廊时瞥了一眼笼子里的金丝雀,明明走过?去了,却又折返回来,饶有兴致地打开鸟笼把它放了。

长廊上挂了六只笼子,里头的鸟雀全都被他?放了。

养家的雀儿,放出去总会回来的,有恃无恐。

林二娘亦是如此,再傲的人,也有卑躬屈膝的那一天。

家奴取来胰子供他?净手,李珣认真?地清洗,随后拿干净帕子擦干。

回到书房,老陈送来茶水,他?摘下官帽,做了个手势,老陈退下了。

片刻后,吴嬷嬷把林秋曼领了过?来。

李珣站在窗前理袖子,扭头瞥了一眼。

林秋曼心里头明明有些退缩,但架不住局势,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书房行福身礼。

吴嬷嬷关门退了出去。

李珣慢条斯理地把窗户掩下,林秋曼没有吭声,只垂首不语。

两人僵持了半晌后,李珣似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年前,郭太后,好像就是在你那个位置跪着求我?放了她娘家。”

听到这话,林秋曼猛地抬头,看到李珣正歪着头盯着她打量。

那种眼神带着赤-裸-裸的侵犯,一个男人对女人侵犯。

她不安地低下头,特别讨厌现在两人的立场,因为她是没法?挺直腰板的。

见她沉默,李珣觉得有趣,嘲讽道:“你平日里伶牙俐齿,现在怎么哑巴了?”

林秋曼咬咬牙,跪了下去,额头贴着地道:“奴恳请殿下保兄长林文德一命。”

李珣盯着她看了会儿,蹲下身道:“你抬起头来我瞧瞧。”

林秋曼依言抬头,不愿触碰他的目光,窝囊地回避了。

李珣更觉趣味,揶揄道:“林二娘,你也有今天。”

林秋曼沉默不语。

李珣缓缓起身,淡淡道:“你兄长知法犯法,我?凭什么要保他?性命?”

林秋曼急急道:“他?虽然触犯律法?,但罪不至死,至少林家并不清楚他?到底贪了什么。”

李珣背着手睥睨她,“有人跟你指点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罪不至死?”

“秦郎中是奴姐夫,从他那里打听了一些消息,但近两年府里根本就没有外账进来,可见兄长贪的不是钱银,应是物什。”

李珣走到书架前,从中取出一卷字画,说道:“你兄长很有眼光,当初我?为了宋致远的柳公孤本,用枣红马去套取,结果输了。”

林秋曼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李珣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字画,“这是柳公临死前的绝笔,我?寻了许久,不想竟落到了他?的手里。”

林秋曼很想骂脏话,“就贪了这个?”

李珣点头,“就为了这个,值好几匹枣红马呢。”

林秋曼:“……”

李珣嫌弃道:“你是俗物,不懂字画玉器,跟你这种人说了你也不理解。喜欢柳公字的人如获至宝,不屑之人视如?敝屣,可见你兄长是喜爱至极的。”

林秋曼没有吭声。

李珣继续说道:“当时有人不识货拿着这东西贿赂他?走郭戎那里的门路,他?收了东西允了。我?可得好好感谢他爱护得好,没弄损了。”

林秋曼试探问:“殿下能保他?的性命吗?”

李珣放好字画,好整以暇道:“我?可不会做亏本生意,你拿什么条件来交换,嗯?”

林秋曼垂首不语,李珣背靠桌案,双手抱胸,一身紫袍章服官威范儿十足。

他?露出猎人诱捕猎物的眼神打量她,兴致盎然道:“当初郭太后来求我?时,什么条件都允,你呢,你拿什么条件来求我??”

林秋曼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那可是你大嫂。”

李珣轻轻笑了起来,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轻佻道:“我?对人-妻没什么兴趣,但你林二娘这副身子,我?倒还没厌倦。”

林秋曼缩了缩脖子。

李珣缓缓朝她走了上前。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其他原因,她临阵退缩想跑。

李珣快步阻拦到她面前,抿嘴笑道:“送上门来的东西,岂有轻易放掉的道理?”

林秋曼后退两步,有些恐慌道:“奴后悔了。”

李珣步步逼近,“我?可等了你好些天,林文德触犯律法?,官员家属是要连坐的,若不是等着你上门求我?,我?岂会把事情压到至今?”

听到连坐,林秋曼心里头愈发忐忑。

韩家这出戏,是要把林家一窝端的。

见她面色发白,李珣伸手,林秋曼脱口道:“别碰我?!”

李珣挑眉,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听不出思绪,“你可莫要扫了我?的兴致,待我?不想碰你时,你求都没用。”

林秋曼狠狠地掐掌心,还是放不下身段委曲求全,“奴后悔了。”

李珣啧啧两声,笑盈盈道:“上回我?曾说过?,往后我绝不为难你,说话算数。”

林秋曼警惕地往后退,李珣就看着她退,眼中的兴致愈发浓郁。

直到林秋曼开门离去后,他?还站在原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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