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没有答话。
“弗朗西斯，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理解我。”钟奕直视着弗朗西斯，一字一顿。
弗朗西斯知道，钟奕这一次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自从三年前，钟奕私自标记了他的向导，虽然之后迫于议会的压力将那名向导流放，但却也无疑是触了大多数人的逆鳞。而即使已经三年过去，钟奕在议会也还受到了排挤。
再怎么说提升向导权益，其实说到底，真正强悍的向导还是被视为财产，由议会的几大家族拉完皮条，分配到各家族中。而如钟奕一样未经允许，标记了个人价值巨大的向导，无疑是会被各方围攻的。
“是，”弗朗西斯面色平静，搁在桌面上的手却暴起了一根青筋：“我明白该怎么做了，钟家主，您尽可以放心。”
——没错，钟奕站在这里，是以钟家家主的身份，而并非议会的大议员，鹰派的代言人之一。
钟弈放下酒杯，闭了闭眼，那股子纨绔气息似乎淡去，语气柔缓，然而带着毋庸置疑的狠意。
“博格上将，我希望目前为止，我们都一样，还记得五十多年前的那一幕。我会永远铭记，而你——”
弗朗西斯抬头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声音冰冷得好像冻土。
“我永世不忘，钟家主，也请你记住，我帮你从来只是因为你是他的弟弟。而刨除这个身份，你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实在不中听，然而钟奕缓缓舒了口气，按了按眉心。他轻微地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弗朗西斯却抢先开了口。
“钟家主，我这一次在蓝卡星，会去看看简教授的情况。”
钟奕放下酒杯，眉心却终于透出了一抹彻骨的疲惫和……悲哀，在这一刻，他所有的周旋玲珑，长袖善舞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好。”
然而，在几天后，进入向导学院之后，弗朗西斯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尽管以他联盟上将的身份，进入向导学院毫无困难。然而在这么个仿佛小型城池的学院，他怎么找到简澈？
尤其是对方意识到了他的到来，关闭了通讯。
弗朗西斯倘若询问校长，那查到简澈的地理位置大约也并不困难——但是，他一个尚未标记的哨兵，到处寻找人家一个成年向导？
这是嫌自己没有花边八卦，要给星际日报找头条吗？
在教学楼没头苍蝇乱撞了一个小时后，弗朗西斯看见了前方的两名未成年向导，正急匆匆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其中有一个向导裹着深蓝色制服，骨骼纤细，身量挺拔得就像孤松。
后来无数次，弗朗西斯回忆他和燕泽此生的初见，都疑惑过，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扣住对方的肩膀。毕竟，他虽然不算特别谨慎，但总也该明白，不应随手询问一个过路的学生这样的问题。
他就算那时候带了墨镜，其实若是多看几眼，也不难猜出他是谁。
弗朗西斯得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只知道，自己看见那个背影的时候，下意识便上前，询问那名肩膀单薄的少年。
“这位同学，你知道简澈教授在哪里吗？”
而那个少年回首，笑得温文有礼，明明是陌生的面孔，但却让弗朗西斯异样亲切。
“简澈教授？我正准备去他那儿呢，先生，您是要找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