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五十多个小时的长途旅行中,阮文终于下了火车。
她站在那里没动弹,这让程佳宁有些好奇,“你怎么了?”
其实她也不好受,虽然买的是包厢软卧的票,时不时还能在停车靠站的时候下去放放风,但两天两夜都闷在车里,实在是太可怕了些。
她现在还觉得地在晃动,脑子里晕乎乎的。
“没什……”阮文刚开口,忍不住一阵干呕。
她没吐出来什么,但是传染了一旁的程佳宁。
程家千金在那里吐了个昏天暗地,坐到车上?闻到汽油味道时,脸又是一阵雪白。
这让前来接人的小战士有些不太好意思,有道是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一下子看到两个漂亮女人,小战士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
这会儿多少生了几?分恻隐之心,车子开得极慢。
殊不知程佳宁觉得这更折磨人,像是慢刀子切她的心肝肺。
她强忍住不适问阮文,“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不是她胡咧咧,主要是阮文那种干呕,就像是怀孕啊。
瞧她,晕车吐得一塌糊涂。
“不是。”阮文这次倒是十分确定,她前些天刚送走例假,怀个毛线。
谢蓟生要是再没把手术做好,往后就甭想上她的床!
“真?的没有?”程佳宁很是怀疑,“不过你刚生完孩子没多久,也别着急怀孕,对你身体不好。”
这段时间,程佳宁被陶永晴一阵折磨,千金大小姐的棱角被磨去了不少,对阮文的了解也多了。
这是一个大忙人。
从安平县的一个小乡村走到了省城这个大城市,然后靠着卫生巾的发明创造走到日本、香港和欧美,从海外挣了一大笔钱的阮文又开始回报社会。
她资助一些研究所,帮着他们开辟副业,不管是比邻而居的413所,还是南京、上?海又或者其他地方的军工企业研究所,阮文都伸出援手。
从卫生巾到纸尿裤,从安平县到省城到上海、杭州、南京、成都等城市,阮文做了很多事情。
很多程佳宁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她这次非要闹着出差,一方面是眼馋那个出差津贴,另一方面则是想要跟阮文套近乎。
陶永晴话少,财务科其他的人对她有点敌意,她零零散散听到了关于阮文的故事,远不够。
程佳宁想趁着这次机会问阮文一些问题,然而阮文一直在写东西。
都没怎么搭理她。
这让程佳宁很是郁闷。
她把自己当小孩子。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程佳宁都有些生闷气。
即便是说着关心的话,语气也凶巴巴的,“真?不知道你喜欢那个小白脸什么,你要是喜欢长的帅的,等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男明星,包你满意。”
车上的两个男人——前来接人的生产建设兵团的小战士,以及陪同阮文一起前来考察的伍功莫不是目瞪口呆。
小白脸?
介绍男明星?
伍功一向淡定,这次彻底破了功,“谢蓟生,什么时候成了小白脸?”
“他不是吗?挣的没阮文多,就是个没什么前途的老师,听说工作都是阮文给安排的,不是小白脸是什么?”程佳宁觉得谢蓟生配不上?阮文。
她承认,站在讲台上的谢蓟生有魅力,那次她去学校找谢蓟生时,觉得他甚至可以去拍电影。
可这并不妨碍谢蓟生是小白脸的事实!
伍功被这言论给惊着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阮文,后者耸了下肩膀,一张脸上写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几?个大字。
行吧,阮文知道谢蓟生底细,断然不会觉得谢蓟生是小白脸。
关键是……
这小孩也太无知者无畏了吧?
谢蓟生怎么就成了小白脸?
伍功没能想明白,他谢蓟生要是小白脸的话,天底下还有几?个男人算男人呢?
小白脸的准入门槛忽然间被无限拔高,小白脸知道吗?
程佳宁完全没注意到伍功那异样的神色,即便是看到了她也没往心里去,她在跟阮文聊着,“你喜欢什么款的?我和那些明星都熟悉,环肥燕瘦什么类型的都有,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能给你找到。”
“真?的?”
“当然,你要是觉得不错,愿意给我点介绍费,那就更好不过拉。”
阮文听到这话恍惚了下,她听见伍功那惊诧的声音,“你这不就是拉皮条吗?”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阮文这样的女强人,多几?个男人怎么了,许你们男人左拥右抱,我们女人就不能多几?个男朋友吗?”
她狠狠瞪了伍功一眼,“别跟我说你看到漂亮女人不会多看两眼,你这么做你太太知道吗?”
“太太?”阮文看了眼伍功,这不是个单身汉吗,哪来的太太?
“你别管他,他们男人就这样,总喜欢把女人当自己的私有物。你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肯定能给你找到。”
阮文想了想,“能打的。”
“嗯,有必要,这样的男人很有安全感,这个完全没问题,我认识不少的打星。”
“个头高的,一米八左右吧。”
“打星一般不会特别高,你还有其他要求没?”
“要有文化,读过大学那种。”阮文看向程佳宁,“最好是理工科的。”
“你这不是为难人嘛,那些明星有几?个读过书,还读大学啊?外国的行不行,我在哈佛认识不少同学,有的服过兵役回来读书。”
“那不行,我不喜欢外国人。”
“可是你的一个合作伙伴不就是德国人吗?我听说你和日本人、意大利人都有做生意。”
“事业是事业,感情是感情,难道这其中的区别你都不懂吗?”
程佳宁觉得自己被鄙视了,“那这样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啊。”
“有啊。”阮文很是认真?的说,“小谢同志就是。”
程佳宁迷茫了,她求助的看向伍功,“小谢同志是谁……是谢蓟生?”
年轻的姑娘不小心拧着了脖子,几?乎是泪眼婆娑的开口,“谢蓟生这么厉害的吗?”
伍功点了点头,甚至比阮文说的还要厉害。
不过又不是小孩子还要炫耀一番爸妈多厉害,鉴于谢蓟生的特殊身份,伍功没有多说什么。
程佳宁有些愣愣,下车的时候都险些扭到脚。
阮文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要是躺在招待所不能出去,我不给你算津贴。”
“你怎么能这么黄世仁?”
学的倒是挺快。
阮文轻笑了下,率先进了去。
阮文还没有去祭拜许怀宁夫妻,她先来办正事。
来的路上伍功跟阮文说了不少。
比如这次她来的正合适——
前几?年被撤销了的兵团建制刚恢复,就前两天的事情。
如今中央号召兵团积极创业,阮文有兴趣参与到生产经营中来,这边不要太欢迎。
边疆太偏僻了,除了国家谁投资啊?
阮文要来种棉花,兵团几乎要高歌一曲欢迎软文了。
当然整个生产建设兵团那么大,阮文也不可能覆盖到位。
伍功给阮文联系的是生产建设兵团第五师的86团场,团长去处理国界线上的纠纷,政委又忙着去牧区看绵羊下崽,两个当家的都不在,不过倒是安排了人来接阮文。
第五师在天山北麓西段,和哈国接壤。
国界线上经常会有些小摩擦,不过都在可控范围内。
86团场的贾团长经常去劝架,所谓劝架是因为86团场并没有和哈国接壤,但都是第五师这边的,兄弟单位有了事,贾团长哪能视而不见?
用小战士的话来说,“我们团长可会劝架了。”
阮文后来跟着去劝架现场,明白了小战士为啥那么骄傲——
打你,打得你说不出话来,这架可不就劝住了吗?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阮文正在招待所里,手里拿着的是当地的一些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