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越来越窒息。
细白的脖颈被紧扼着,呼吸愈渐难捱。
模糊的双眼隐约瞧见眼前的男人双目晦暗,透着点点的红。
在窒息昏厥的前一刻,妙娘似乎听到眼前的人神情淡漠,声线冷冽的吐出几个字:
“别碰我,你真的,很脏。”
一字一顿,字字戳在人心上。
妙娘愣愣睁大眼,就这么直直看着他。
对上妙娘难以置信的目光,陆景湛突然想起,几日前,他们在静安寺相见的那一次。
那时天色很晚,周遭皆是浓重的血腥气。她被掼落在地,躺在廊下。青丝低绾,一身端庄柔婉的妇人打扮。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做这般打扮。也是上元之夜以后,数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见她。
锦衣绣带,熨帖的衣裳勾勒出曼妙的身形,抬头瞧他的那一眼,眼底写满了惊恐,如同受惊的小鹿,灵气逼人。
只不过陆景湛注意到的却是,妙龄小妇人玉白的颈项上,星星点点暧昧的红痕。
一看便是床笫欢好留下的痕迹。
这些痕迹无一不在昭示着,此前,她承了多少雨露甘霖。
……
“你真的,很脏。”
很脏……
脏。
这样直白□□的羞辱,让妙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方才一肚子想好的话,这时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才站在面前的男人已经甩袖离去,空荡荡的宫殿里一时之间只剩下妙娘和身后一群面面相觑的内侍们了。
妙娘又被关回那个暗无天日,日夜不分的衍庆宫。
过着如这数月以来,陆景湛过的一样的,摸不到尽头的日子。
妙娘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娘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不知道陆景湛有没有依言放过小婵和孩子们……陆景湛说姐夫还活着,这已经是妙娘近日听过最好的消息了。
她现在没有任何繁杂的念头,只有一个信念横亘心中。
出去。
她一定要从这里走出去。
-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的暗了下去。
幽暗的夜空上点缀着几颗零星的星子,显得格外扎眼。
宫室里,一身玄色深衣,发冠高束的年轻男子,此时正坐在长案前,眉头轻皱,看着手上的密函。
旁边的烛台上,摇动的烛火正噼里啪啦的响着。男子看完手上的密函,眉间的皱痕愈发重。
他抬起手,将手上的密函缓缓搁到烛火上。等着它烧焦,化为碎末。
待到手上的那张纸烧完以后,男子才扬声,唤门外的人进来。
进来的是影卫统领临风,他一进门便拱手行礼:
“主上。”
陆景湛开门见山:“秦王那边怎么样了?还有,曹巍如何了?”
“回主上的话。秦王并无异动,曹巍重伤初愈,今日才刚刚转醒。”
陆景湛点了点头。
“秦王府那边还要盯紧一点,京城各家权贵,还有朕此前所列名录中人,皆要仔细盯着,不可有漏网之鱼。”
“是,属下遵命。”
“下去吧。”
临风的差事刚安排完毕,他才走到门口。
门外就有内侍进门通报:“陛下,护军袁大统领求见。”
袁平?
陆景湛微一颔首:“让他进来吧。”
袁平是护军大统帅,事变之前,朝廷中人皆默认袁平是帝党的人,谁也没想到,他会是陆景湛手下的一员。
袁平恭敬地跪地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袁爱卿可是有何要紧事?”
现下天色已晚,几快到了宫门下钥的时候,袁平选在这个时候进宫面圣,想来是有要事汇报。
陆景湛这话说完,便见袁平有些不自然地瞟了眼左右内侍。这动作落进陆景湛眼里,他便随手一挥:
“都下去。”
待到宫殿里的内侍们走尽,才见袁平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
“回陛下的话,今日臣府上来了一位贵客,一上门便送给臣这一封密信,还嘱咐臣赶紧将这封密信交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