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条布满迷雾暗黑又窄小的甬道。
妙娘从小最是怕黑,在这条窄小的甬道中,她几乎是闭着眼睛,一路拨开迷雾往前走。
走了好久好久。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才终于看到了迷雾的背后。
迷雾的背后,是一个阴雨天。那是夏末秋初的时候,母亲的顽疾总是不好。一到阴雨天就会腿疼。妙娘看不下去母亲那样痛苦,想起陆景湛身边招揽了不少江湖各式人才,其中便不乏一些名医。
便冒着雨,穿着蓑衣斗笠,一路跑到陆景湛在宫外的私宅去找他。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很大,妙娘一路走过去,几乎看不清前路。就这么艰难的到达了陆景湛的私宅。
这天与往常很是不同。不知为何,宅子里里外外连一个看守的人也没有,妙娘轻轻巧巧地就推门走了进去。
雨声阵阵。在这轰然雨声中,几乎一点人声也听不见。
更离谱的是,空荡荡的大宅院里。不仅门口没有人看守,连院子里面也见不到一个下人。
各个房门皆紧闭着,只有侧边一道小门开着。妙娘思忖再三,顺着小门进去。一路走进了一条地道里。
地道里隔绝了外面的雨声,其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可辨起来。比如妙娘的脚步声、呼吸声。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在空气中回荡着的,尖锐的叫声。这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听得人头皮发麻。
妙娘拳头紧攥,每下去一步心跳就加快一点。
“砰砰砰砰……”
好像空气中能听到的声音又多了一种——
妙娘的心跳声。
这里比之前那条狭窄闭塞的黑暗的甬道更让她恐惧。
妙娘还没有走下去几个台阶,正战战兢兢。
突然感觉一阵风似的刮过。下一瞬,就见身边有两道人影闪过。在妙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道人影就已经迅速将她控制住,怒声问道:
“你是谁?!”
大约是因为妙娘今日穿了一身蓑衣,头上又戴着斗笠。所以站在她两边看不见她的脸,自然也认不出他的身份。
而妙娘早已通过这些人的装束认出了他们就是陆景湛的影卫。
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拔出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妙娘连忙开口想解释自己的身份:
“我……我是……”
不过还未等她说完,就又从下面的密室中走出一个人。妙娘垂头对上那个人的眼睛。四目相对,须臾之后,便听他对旁边的两个影卫说道:
“剑收了。人带下来。”
这个人妙娘认得。他是陆景湛所训练的影卫之中的统领,临风。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妙娘也大约能猜到,自己是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事情。
接下来他们把他带下去,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
她奋力挣扎想逃,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怎么能挣得过两个精心训练出来的影卫高手。
被带到下面的时候,妙娘才发现,这里有一个精心修筑的巨大的暗牢。
到了这里,妙娘才清晰的感觉到永定侯府郑家的势力,已经到多么只手遮天的地步。
几乎是在踏下阶台的同一刻,妙娘就闻见空气中弥漫着不可忽视的血腥气。耳边还有那久未停歇的凄厉的嘶吼。
走到下面,妙娘才发现,难怪在外面一个人也看不见。原来所有人都被叫到下面,看着那个人受刑。
方才在阶台上,听见的只是一声声吼叫。走到下面来,听见那个人喊的是:
“天佑大周!!!你们郑氏一族不得好死!!!啊!!!”
这声音越来越大。妙娘靠这个人也越来越近。
她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刑架上,那个人身上被扎的千疮百孔。血流汩汩地涌出来。
而站在这个受伤的人身前的是一个妙娘,很熟悉很熟悉的人。
男人照旧穿着一身玄衣。发冠高束,身形挺拔,长身玉立。正背对着妙娘站着,手持一把泛着凛凛寒光的短刀。刀上还有那人的血流滴下来,还未待血流滴下去,就又被男人重重的扎进型架上那人的手臂里。
“噗嗤”一声,仿在耳边。
随着那受刑之人喊叫声音渐弱,玄衣男子随手把那短刀一把丢给旁边看着的随从。然后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淡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