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将一把伞留在桌子上。“我走了啊,记得帮我再查查同生咒的解法。”
云遗善眸子低垂着,艰涩地开口:“好。”
直到雨幕中的人走远,隔着水雾努力探寻,还是捕捉不到季绀香的身影。云遗善收回视线,目光沉静地看着对面的茶盏,将那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唇瓣印上去的位置,带着隐约的红,是季绀香留下的殷红唇脂。
*
雨水拍打在伞面上,又从伞面滑落,化为细细水线,砸下去溅起细小水花,裙边留下一片水渍。
徐檀撑着伞,眼神时不时停在季绀香的脸上,过一会儿又移到前方,接着再次偷偷看她一眼。
在不知第几次踩进水滩,将季绀香的裙子溅上一大块水渍后,她终于忍不住盯着她,开口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徐檀手一抖,有些心虚:“真的能问吗?”
“想问就问吧,我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个说书人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假的。”
“都是假的?”
“也不全是。”
徐檀继续问:“那到底哪些是真的啊?”
季绀香冲她阴森一笑:“比如他说我目中无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还说我不择手段恩将仇报,那些都是真的。”
说完了这些,徐檀果然老实了不少,惨白着脸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半晌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两人慢悠悠往回走,快到了栖云仙府的山门,徐檀又小声问:“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说吧。”
“你当时,是怎么从栖云仙府逃出去的,那么多人去截杀,你又灵气大损,真的有人帮你吗?”
季绀香步子一顿,突然想起来什么,脸上多了些玩味的神情。
那件事既救了她,也是害了她。
不过现在想起来,也不甚后悔。
她拍了拍徐檀的肩,正经说道:“哪有多人能在你危难时出手,这都是外人胡扯,我最难的时的候,都是一个人挺过来。你以后就明白了,当你陷入危难,身边人不捅刀子就不错了,指望旁人是靠不住的。”
“所以你......”
“所以我就撑着最后一口气逃跑,几乎是靠爬,一身血的上了淞山。”
季绀香没和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也不知道是因为下着雨让她心情烦闷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想找个人说一说自己的过去。那些面对着曲流霞,面对着素和风都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这种潮湿阴冷的天气下,她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当时,她已经是入了魔的剑宗大弟子,在众人眼中贱如草芥。
可她仍是不甘心,拼了命的想活下去,想逃出栖云仙府,给自己寻一条生路。
于是那时的她,一身是伤逃到了淞山,几乎是爬到了云遗善面前。
皑皑白雪上,蜿蜒出一条刺目的红来,是她身上流下的血。
没人想过,季绀香会胆大到躲在太尊这里,于是她留在云上殿养了三天的伤。
使劲浑身解数勾引自己的这位师叔祖,说尽了不要脸的话。云遗善始终秉持着礼数,正人君子到不像话。
在这三天里,每一日都害怕那些人到淞山,将她抓回去交给秦悯,就更加卖力的哄骗云遗善。
云遗善信了她的鬼话,与她双修不说,还难得说了许多话。
那些话,季绀香已经忘了大半,却隐约还记得,云遗善说想亲自去看看尘世是何模样,想和她去放一次河灯。
和云遗善这种修为的人双修,增益不是一星半点,她的修为不仅大有增进,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就那么破开看守,从栖云仙府闯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去过。
后来再次和他相见,是她名声大噪,已经登上魔王之位的时候。
那些鬼话她全然没放在心里,自然也不会应诺,甚至还让手下人对云遗善出过手。
最后当然是她的手下被狠狠揍了一顿,自此她也不敢去招惹他了。
云遗善也明白了,当时季绀香说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陪他看河山放河灯,都是骗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季绀香的嘴,骗人的鬼。
我想看到这里的人,基本都是能接受的,但鉴于有人给我打负,还是得再说一次。女主是真的魔王,坏蛋的那种,能当上魔王靠的不是真善美。
谢谢每一个喜欢的小天使,爱你们。
同时感谢肥肠炖蛋小天使的地雷,诚挚发问,你到底吃没吃过肥肠炖蛋?我是真的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