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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前夜(1 / 2)


品香会前的那一夜,对陶子谦来说,同样很难忘怀。

陶子谦那次离家去徽州,原本就?没?什么要紧事,只不过是受不了家里的鸡飞狗跳,出外散心躲避,偶然想起有几个很久没?见的故旧,一时?兴起就?去徽州拜访了。

在外待了快两个月,该见的人都见完了,该做的事也做的差不多,一直不归家,无非是还在赌气,同时?还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成亲后,他从来没?离开家这么久,她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念他么?他却已经很想她了。

陶子谦倒也不指望祝银屏会先?低头服软,哪怕是写信来骂他一通,他也能当成是她主动递过来的台阶,顺势就?接下来了。

可是等啊等,弟弟陶子誉写过两封信来,连几乎不识字的继母顾氏也传来了口信,唯独他的娘子一声问候也不舍得给,甚至陶子谦还专门在回信里问到了她,就?算这样,祝银屏也没?有一句话想和他说吗?

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再待久了,连他手底下的人都要看出不对头了。陶子谦是个灵活的人,虽然心里有气,但既然决定?了要回去,他准备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问题,不留后患。

所?以,当他踏进家门的时?候,他是准备告诉祝银屏,弟弟子誉大?了,过几年也该成家,他准备将老?家养蚕织绸的活计分给子誉管。理所?当然的,分家后陶子誉和顾氏要住到乡下去。顾氏不在,没?人在祝银屏面前提起胡婉仪,日后他也不会再和胡婉仪合作,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然而,一家人还算和睦的用?了晚饭,待陶子谦回到小夫妻单独的院子里,祝银屏又换成了一副冷冰冰的脸色,进了房间,陶子谦本想把分家的打算告诉她,却突然看到桌上放着品香会的请柬。陶子谦早就?知?道庆王一家不是好?人,便让祝银屏不要去品香会。

然而祝银屏不仅听不进去,反而讽刺他:“那你又是什么好?人,自己心思龌龊,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陶子谦皱起了眉,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

“你干的好?事!”祝银屏气势汹汹,朝他丟了一封信。

祝银屏对他不闻不问,陶子谦本来心里就?有怨言,一回到家她又兴师问罪,陶子谦也受不住了。胡婉仪做什么又不是他能够预料到的,祝银屏自己没?尽到妻子的义务,却一遇到事情就?来指责他,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吗?

再想到自己出门在外一直惦记着她,连她无理取闹的要求都准备答应了,陶子谦更觉得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白费了一片真心,他的脾气也上来了,冷笑着嘲讽:“屏娘出身?侯府,眼高于顶,看不上我?这样的人,却还要霸着我?,我?就?不配有个知?疼知?热的体?己人?”

祝银屏色厉内荏:“体?己人?什么配不配……管你配不配,我?不答应就?不行!”

她这样说,根本不在乎他过得怎么样,只管自己作威作福,陶子谦心里满是失望,出言相激:“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又不稀奇,宠妾灭妻的都大?有人在,只要不休你,就?算南安侯也挑不出我?的错处来。屏娘,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别说六姑,我?就?是真收了十房八房,你又能如?何?”

祝银屏一下子愣住了,睫毛颤抖,嘴唇哆嗦,找不出回击的话。

让她无言以对,陶子谦并没?有获胜的感?觉,反而身?心俱疲,如?果说这是一场战争,那他们全都是输家。

陶子谦觉得窒闷到无法呼吸,他起身?,想去院子里透透气。

身?后沉默的祝银屏突然爆发:“你!你给我?站住!想去哪儿?!你、你还想去找那个贱人是不是?!”

陶子谦脚步一滞,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恐怕要疯了,只想先?离开,并没?考虑要去哪儿。可祝银屏这么一说,他要是不离家反倒像是怕了她……

于是陶子谦回头,淡漠地说:“你看,我?拦不住你去品香会,可是你也管不了我?纳不纳妾,哦,对了,你甚至连我?出不出这道门都管不住。”

说完,他迈步离开了。

……

陶子谦以往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偏偏自己媳妇不给他好?脸色,他是决不会拿这件事去打扰继母和弟弟的,更不想让多嘴多舌的下人们看见,他心里不痛快,自去马厩牵了匹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有那么一瞬间,陶子谦真的想过干脆去找胡婉仪算了,反正她也愿意,何苦对着一颗捂不热的心折磨自己,找个爱自己多的人,也许一切都会变得容易。

然而走着走着,被凉风吹了半晌,陶子谦渐渐冷静下来。

祝银屏不是什么柔顺的女人,胡婉仪难道就?真的能谦卑一辈子吗?以陶子谦对她的了解,胡婉仪聪明而又野心勃勃,怎么可能甘居人下,如?今她为达目的可以伏低做小,日后谁又知?道呢?何况他不可能休妻,家里已经有了一个争强好?胜的祝银屏,再把胡婉仪纳进门,那才真是永无宁日了。

陶子谦想得明白。娶了不该娶的人,是他的不幸;意识到这点还不悔改,是他的执念。就?算是个错误,他和祝银屏也已经深陷其?中,没?必要再把不相干的人拉进来了。

这时?金乌西坠,天色向晚,冷风吹得人腿抖,陶子谦牵着马立在街头,苦笑连连。

刚才气头上急匆匆出门,钱袋子都忘了拿,也没?叫人跟随,如?今想住店也不成,找熟人借宿嫌丢人,城门已经落锁,城外的庄子也去不了了……他明明有座宽敞的宅子,却好?像突然无家可归了。

陶子谦沉吟片刻,还是牵着马,慢吞吞地朝丰瑞祥行去。

如?果他没?记错,今晚上当值的是周仝,周仝精明世故,不会乱多嘴,问些不该问的事……

到了丰瑞祥,店面的门板都已经立起来了,陶子谦绕到侧门,叩了两下门环。

隔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小伙计见东家傍晚过来,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慌忙要去叫周掌柜。

陶子谦拦住了他,让他把马带去马厩,自己往后院值房走去。

顶头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是周仝的住处,门虚掩着,陶子谦推门进去,就?看见周仝趿拉着鞋,正在往身?上披棉袍。

陶子谦摆摆手:“不必去看了,是我?。你都准备睡了?那还是我?打搅你了。”

周仝忙说不是,问:“东家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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