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祠堂去她院子的路很长,一路上遇到不少奴仆,一见此景纷纷回避。沈青黛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垂着眼眸,装作看不见那些暧昧的目光。
她小声道,“许南嗣你将我放下来罢,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不需要你这样。”
许南嗣没有理会,依旧抱着她穿过长廊,“刚刚为夫便想说了,我们既已成婚,就莫要直呼名讳了。”
“嗯?”沈青黛有些不明白,前世还是他要求直接喊名字的,现在说不要的又是他,不叫名讳又该叫何?
“以后记得喊夫君。”他一本正经地说。
穿过了那长廊,便是沈青黛的院子,里边还挂满了红绸。他们前日新婚,按理来说明日才能拆掉,所以这里甚是喜庆。
“夫君?”沈青黛有些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满满的疑问。上辈子不是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但都是在极正式的场合里边,私底下,她喊的最多的还是“许公子”。
“嗯。”许南嗣没在意她话里的疑问语气,只当她是在叫自己,所以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
待走到她的屋子前,许南嗣便将她放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夸了一句,“夫人真乖。”
这种夸小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沈青黛无奈。
上辈子因为她身子骨不大好,所以她的婚事一拖再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要一个人平平淡淡地过了,没想到最后一纸诏书,将她赐婚给了许南嗣。
那一年,她十九岁,许南嗣二十四岁。
许南嗣是镇国大将军许义舟的长子,年少时便文武双绝,惊才绝艳,兼之生得一番好相貌,本该是京中众女追捧恋慕的对方。但不久之后大将军病逝,许家就一落千丈。
他身为许家长子不得不肩负起所有的重担,未及冠就上了那生死难定的战场,随他的父亲一样戍守边疆,边关一日不安宁,他便誓死捍卫一日,直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这仗一打就是两年,待这位少年将军得胜归来的时候,众人再也不见当年那个陌上人如玉的清贵许公子,他仿佛被边疆的漫漫黄沙淹没殆尽,最后只剩下一个眉目坚毅,杀伐果断的安南大将军。
他带着边疆惯有的萧索,和着浓烈的血腥味,回到了这个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繁荣地方,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契合。
京中素来有传闻,说这个护国大将军脾气乖戾,阴晴不定,好杀戮好血腥,每日都要残害不少的奴仆,所以京中贵女们对他避之不及,唯恐自己羊如虎口。
这样中伤他的传闻愈来愈多,越演越烈,本就没有人家愿意糟蹋自己的女儿,加之他也不愿意成家,故而一直未婚,直到圣旨下来,让他娶了沈青黛。
前世刚得知这个旨意的时候,她本以为他会抗旨,死活不娶自己,但是没有想到他最后很平静地同意了,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进了许家。
她当时坐在轿子里,不清楚外头是个什么模样,只记得锣鼓喧天,嬉笑声热闹极了,后来听她贴身婢女崖香的描述,当时整个南大街上围满了人,到处都是大红色的,迎亲的队伍堵满了整条街……
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不得不说,许南嗣予她的这场成亲礼轰动全京,狠狠地打了一把那些看笑话的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