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想着散散心,可却没多大的收获,反倒是遇见了这些大大小小的烦心事。
倒还不如回去好好地算府里的账本,沈青黛无奈地想了想。
“晚些时候吧,待为夫把手里的事情都转交给那些衙役之后。”许南嗣算是崇福寺里最大的官,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由他来判理,他收受皇禄,又不能袖手旁观。
好在眼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可以甩下这个烂摊子走人了。
“行,那我回去便收拾一下行囊。”本来带到崇福寺里的东西就不多,只要回去随便收拾一下就好了。
沈青黛跟着他走,想要回到之前居住的厢房处,忽见一个人从廊道拐角处走出来,动作看起来很是焦急,他也看见了不远处的他们,就转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待到他走近了一些,沈青黛才认出来他就是蒋誉。
只是他为何会在这里,而且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是过来找他们的?
他走到了许南嗣的面前,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沈青黛,随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安南将军,听说你要以俞氏自尽来断案,可是真的?”
他从那些衙役的口中得知此事之后,就急匆匆地过来跟许南嗣求证。
他们明明知道俞氏的死因那么蹊跷,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去判案?
“确实如此。”许南嗣本就不喜蒋誉这人,所以跟他说话时的语气很是敷衍,顺道伸手将沈青黛往自己身边揽了一点。
蒋誉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难以置信地问:“俞氏死得如此冤枉,你怎能如此轻易断案,这简直是……简直……”他情绪有些过激,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你若是想还俞氏一个清白,大可自己去调查,没必要过来这里同我理论。”许南嗣耸了耸肩,颇为无所谓地说。
这是京兆尹该管的事情,只不过他老人家不肯自己亲自现身来处理,派了一些不中用的衙役过来。而那些家伙什么都不会,事事等他来吩咐,所以他才会被卷进来。
本来他就管了不属于自己职责范围里的事儿,如今还想要他一管到底,竭尽所能,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些。
“你……”蒋誉被他这样一番话逼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哪里干着急。
看吧,所谓迂腐的圣贤,指的就是蒋誉这种只会死读书,满肚子伦理纲常的呆子读书人,只有他们会想着什么牺牲自己的精力,去换取旁人的安乐无忧。
沈青黛看他们两个快要吵起来的样子,终归是不能在一旁看着,所以她站了出来,说道:“好了,你们莫要再吵了。”
随后她又跟蒋誉说:“蒋公子,你想还俞氏清白,确实是大丈夫的担当,但我夫君真的没有查清此事的职责,他若是不愿意,你便不要再逼他了。”
“青黛,你怎么变成了眼下这副模样?”蒋誉看她为许南嗣说话,一时间难以接受,明明刚相识的时候,她比自己还有嫉恶如仇,看不惯那些人徇私舞弊,怎么现在就……
沈青黛很是无奈,虽然她自己也不喜欢许南嗣的做法,但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应该怪许南嗣。
他已经做了很多了,难道就因为他未把事情做到底,就否定他所有的心力?
“蒋誉,不是……”沈青黛本来还想跟他解释一下的,但蒋誉没听她的话,就扔下了一句:“那我便自己调查,还俞氏一个真相。”
他转身离开,拐过了那长廊后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影子,像是风一吹就会散了。
沈青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虽然这样说不好,但她还是觉得依蒋誉这个不知变通的性子,日后会吃很多的亏,受很多的挫折。
过刚易折,过刚易折啊……像蒋誉这样倔强的人是很难劝的,唯有让他自己摔一个大跟头,摔疼了摔狠了,他才会明白自己哪里不对。
但愿他日后少受些苦,也希望当年的那件事情不要发生,蒋誉不要出来为他们说话,这样他就不会落得上辈子那么凄凉的结局。
“夫人,莫要想那个蒋誉的事情了,我们快些走吧。”许南嗣最不愿意的就是看见她为了旁人忧心,既浪费自己的心力,又吃力不讨好。
“嗯,走吧。”沈青黛回答了一声,声音轻轻,像是长廊里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