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吧。”
青墨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有些郝然。
他不欲偷听世子与宋姑娘的对话,只是那事着实紧急。
“世子,”青墨站在一旁,请了声安。
“进去说,”陆深起身,往屋里走。
青墨在后头跟着,低声禀报,“这堤坝案当时由许一修大人主修,如今的工部侍郎王庆大人为副手,当地太守为监修。当地太守的一个表姐是如今工部尚书大人的小妾,王庆虽与工部尚书无干系,但他今年正好任期满三年,明年怕是要调任。”
“有证据吗?”陆深在纸上勾画几笔,把人物关系一一列于其上。
“我们派人盯着太守,只发现他与王庆的书信往来,估计与尚书大人的信都是看完即销,或是直接有人传话。”
“工部那老头子为何要陷害许一修?”陆深看着纸失神,两人并无利益纠葛。
“把那些信呈上来给我看看。”
青墨抽出一叠纸,弯腰放到桌面上,“属下将原件拿了出来,又派人撰抄了一份放回原地。”
半晌后,陆深将纸叠起,“宋大人那边可有消息?”
“朝中对此事催得紧,陛下命他必要在七日之内捉拿凶手归案。再加上宋家姑娘的失踪,如今朝中已然开始有些风言风语。”
陆深皱眉,怎么还会有风言风语,“说来听听。”
“说是,”青墨抿了抿唇,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有些踌躇。
“直说。”
“说是宋家姑娘怕是已经遭遇不测,就算是回来了,也没了名声,宋家现在如同是放在滚锅上的蚂蚁,进退两难。”
陆深:……
“当时太师府收到宋姝的信有何反应?可是同意的意思?”他遗漏了这一点,但宋姝身为女子,本身又极为注重名誉,她应该不会。
青墨摇头,“属下担心暴露行踪,送完便离开,不曾观察。”
“黑衣人可招了?”陆深眉头微蹙,这件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青墨摇头,“弃了他,让人传出话去,说是有人招了幕后凶手是工部尚书。直接在尚书府着手,务必确认工部尚书的背后是否还有人,”陆深望着纸上工部尚书的字道。
“让人去查查那些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陆深右手拇指摩挲着食指,说道。
青墨应了声,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陆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久久不语。
翌日清晨,宋姝刚进大堂就看到陆深已经坐在饭桌前,淡淡看他一眼又移开目光。
好似昨晚是个突破口,现在再见着,宋姝竟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陌生人不似陌生人;
熟识又不似熟识。
陆深倒是自在得很,“昨夜睡得可好?”
宋姝点头,接过青璃递过来的木筷,见陆深还望着她,出声道,“挺好的。”
桌子上摆着几碟小菜,两人面前都放了一碗白粥,宋姝开始细嚼慢咽地吃起早膳。
约莫一盏茶工夫后,陆深放下筷子,仍坐在饭桌前不动。
“我等你呢,”陆深懒洋洋地靠在椅子后背,眼皮耷拉,像是昨晚没睡好似的。
等她?
宋姝随即放下筷子,抿过唇,“可是黑衣人有了消息?”
昨日的事,今日便有了消息,那陆深远比她猜测得更加不简单。
陆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句,鼻腔发声,透着浓浓地倦怠之意。
他起身,往书房走,宋姝自觉地跟过去。
“你昨日可料想到你的失踪会对你的名声有所损?”
待宋姝进屋后,陆深便关上书房的门,朝站在书房中央的宋姝问。
说实话,陆深对此既庆幸又懊悔。
庆幸的是往后前去太师府提亲的人会减少;
懊悔的是自己是造成宋姝名誉有损的推手。
宋姝眼眸低敛,陆深瞧着她一言不发的模样,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你事先预料过?”
两人相对而站,谁都没有去坐椅子的意思。
宋姝退后一步,眉眼依旧低垂着,“事先想到过,但也仔细斟酌过。”
说罢抬头,望着陆深,声音软糯,可其气势倒是果决。
“我既做了这决定,其后果自会承担,你大可放心。”
“?”
他昨晚因这事一宿未眠,可这正主反倒是自在。
陆深就是知道宋姝有多注重名声,才对此事耿耿于怀。
可眼下宋姝的突然转变,倒是令陆深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言,她亦不语。
两人像是僵持在书房的不倒翁。
过了片刻,陆深像是想通了些什么,转身在书桌正位上坐下,“宋姝,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语气略嘲弄,嘴角含着笑意,可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宋姝看。
宋姝抬眸望他一眼,又移开视线。
紧接着声音再次响起,“这样一来,一能加快你父亲破解案子的速度;二来还能彻底堵死你进宫的路,”停顿两秒,陆深又装模作样地加了一句,“对吗,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