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不言,的确是她有错在先。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
陆深闻言挑眉,接受得理所当然,“知错就好。”
屋子里的烛火波光摇曳,桌边的冰块随着时间的流逝化成了一滩水,宋姝正想问问案件,外边突然传来敲门声。
是一个男人,与青璃长得七分相似。
宋姝扭头看了眼青璃,又瞥了眼男人,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吃饭。
陆深放下筷子走出去,与那男人走去书房。
不到一刻钟,陆深便从里头出来,看到在院子里乘凉的宋姝,转道走了过来。
“你明日便可回去,”男人的脸在黑夜看不透彻,身影逆着屋里的烛光,月光洒在他身上,照亮了他的半张脸,凌厉分明。
宋姝早在看到那男人来的第一刻,就猜到事情有了进展。
“如何?”
“工部尚书死罪难逃,尚书府男子流放,女子入奴籍,”查来查去,所有线索都断在工部尚书,反而令人生疑。
但陆深并不打算对宋姝如实相告,若是她知道了,估计又会担忧她的父亲。
宋姝似乎并不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工部负责土木水利的修建。要说这堤坝出了事,工部便是首当其冲的待宰羔羊。
只是,没想到尚书竟是这次的幕后主使。
“那来捉我的黑衣人是?”
陆深不言,这次的黑衣人似乎与这个案子毫无相关,除了牵扯出些莫须有的谣言,竟是毫无相关的线索。
就连工部尚书那儿,他认了所有罪,却唯独否认这次劫持。
他看向坐在躺椅上的宋姝,脑海里似乎闪过几个片段却总是捕捉不到,“左右不过是一伙的,”紧接着话语一转,“早些休息,明日我送你去千佛寺。”
千佛寺?
宋姝抬眸,“为何?”
陆深真是对着宋姝磨灭了所有脾气。
有时这姑娘聪明得让人牙痒痒;
有时又迷糊得令人恨不得抱在怀里挠她痒痒。
他坐在她的对面,单手揉着太阳穴,“明日宰相府的二小姐会随宰相夫人前往千佛寺上香,装个偶遇,说明你是昏迷多日被僧人所救。倒还能挽回点名声。”
宋姝闻言一怔,望着陆深许久。
陆深从她浅棕色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你……”
开了口,反倒是不知说些什么好。
——宋姝,咱们好歹也相处这么多天了,也算是朋友?
——你回去后,别又躲着我?
——你是否想过与我定亲?
……
宋姝似是没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又或者是假装未曾察觉。
“陆深,谢谢你。”
或许陆深与荣王府是一个旋涡,但就陆深个人而言,摈除对其幼时的偏见,宋姝由衷地欣赏他。
陆深朝宋姝望过去,白皙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妩媚而娇嫩,宽松的褂子遮掩住所有旖旎,反倒是令人遐想非非。
“宋姝,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
宋姝想,陆深与自己应是朋友了吧。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躲过陆深的目光,喃喃道,“算,我们算是朋友。”
但……
荣王府未必是太师府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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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宋姝便起身出发千佛寺。
“陆深呢?”
宋姝出门时,只见着青璃,往日总在院子里晃荡的人没了人影。
堪堪问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陆深的存在,连忙开口,“没事,不用回我。”
青璃架着马车,从城内一路前往千佛寺。
待看到圆真大和尚时,宋姝心里微微诧异。怎么看这两人都不会交集,倒是没想到陆深与圆真大和尚交情匪浅。
隐约又想起母亲说过的“大凶”,好似也是圆真大和尚算出来的。
“麻烦大师了,”宋姝双手合一,朝圆真虔诚地福了福。
圆真大和尚是京城有名的高僧,深受各世家的信赖。
“阿弥陀佛,宋施主请随我来,”宋姝随着圆真来到千佛寺的客厢,“施主,可在此等候,贫僧有事先行告辞。”
宋姝望了眼四周,对着圆真应了声,“谢谢师父。”
说实话,宋姝对这里很熟悉,她随她母亲来千佛寺并不是一次两次,也曾在此留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