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墨,你下去早些就寝吧,换个小丫鬟来守夜便是。”
明日要早起,书墨要随着自己一同前往,还是早些安寝为好。
“奴婢服侍姑娘睡下便回去,”书墨走上前,替宋姝梳发宽衣,等宋姝躺下了才离开。
辗转反侧,临近亥时,宋姝也未入眠。
正欲起身倒口水喝,窗边响起小石子砸窗的声音。
宋姝的脚步一顿,侧头往窗户看去。
月光透过窗户纸稍稍照亮了窗前,静谧的夜晚令人徒生吓意。
“叽叽”,“叽叽”。
陡然间响起的声音吓了宋姝一跳,反应过来才松了口气。
她走至窗前,微微打开窗户,就看到那只鸽子昂首挺胸地站在窗台上。
灰白色的鸽子嘴变成了黑色,宋姝以为它是不小心又吃了什么脏东西,拿着手绢捧着它的嘴来回擦拭,嘴上的黑色也未掉落。
见状,宋姝不由得皱眉,“以后不能随便乱啄东西,瞧你这嘴。”
还是要让陆深派人给这鸽子瞧瞧。
下意识地,宋姝往窗户外瞧了两眼,屋外漆黑,看不见一人的身影。
确认完没人,她又看向这只自打开窗后一直伸出一只脚的鸽子。
“你真机灵,”还知道伸脚提醒人。
宋姝将鸽子脚上的小纸条解开,挥了挥手,那鸽子反而跑进屋子里,落在宋姝床边的脚踏上。
——切忌独行,凡事与我母妃商量。
正儿八经,寥寥数字,倒不像是陆深以往的作风。
看到这几个字,宋姝又想起上一次他离开时叮嘱的“注意安全”。
又是注意安全,又是勿独行,陆深是搞什么把戏。
转过身,宋姝想提笔回几个字,闺房里又无笔墨。
走到梳妆桌前,握着眉笔在纸条后的背面写上——谨记。
看着那鸽子,宋姝学着陆深上次的口哨,想把鸽子吸引过来。嘴巴弯成圆形,却怎么也吹不响,看着还在脚踏上来回转圈的鸽子,宋姝无奈开口,“过来。”
下一秒,鸽子果真就蹭地飞到了梳妆桌上,面朝着宋姝。
“你果然是只聪明鸽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灵气的信鸽。
“好了,回去吧,”悄悄开了窗,宋姝将鸽子送到窗台上,等它飞远了才关上窗户。
这一番动静过去,外边响起更夫的喊声,已是到了子时。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书墨便来伺候宋姝起身。
强睁着眼,眼睛带着刺痛感,“我们赶紧些,别让荣王妃等。”
等站在太师府门口,天刚露出月牙白。
江卿卿拉着宋姝好一顿叮嘱,才放着她出了府。
提起裙摆跨过门槛,抬眸的第一眼便是身着玄衣长袍的陆深,腰间束着一条银色宽边锦带,以黑丝镶嵌暗纹。头顶上带着羊脂玉玉冠,与墨发交辉相应,衬得那张脸气宇轩昂。
远远一眼望过去,便能轻而易举地摄人心魄。
“姑娘?”
身旁书墨的呼唤声让宋姝收回眼神。
那一日陆深这厮的行为举止像是在脑海里生了根,见他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二人的交缠。
“宋姝。”
陆深纵身下马,走到宋姝身边,“我送你到我母妃那去。”
“嗯?”
她望了眼离自己不到五十米的马车,又看了看在自己面前的陆深,“好。”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这段不足五十米的路上。
“母妃在西北长大,性格与京中女子有些不同。但为人真诚爽快,你若是有何需要,便与她直说就是。”
默了默,似乎是怕宋姝不好意思,又道,“若是母妃打趣你我,你要是想应就应,不想应你就装睡,别搭理她就是的。”
闻言,宋姝微微皱眉,“陆深,她是你母妃。”
怎能如此随意糊弄。
陆深听得一笑,又露出原来的面貌。
“唔,我就是这样的。要是你觉得我母妃可怜,以后你就代我多孝顺孝顺。”
她还是就静静听着便是。
眼见着五十米走完,还未到荣王府门口,马车车帘就被人拉开。
“好你个臭小子,接人接到……”
言辞豪放,与那帖子上的笔墨不一而同。
她的话在看到站在陆深一旁明眸皓齿的宋姝时截住,语调一转,又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官太太,轻声细语还带着点江南女子的婉约,“姝儿来了,快些上来。”
声腔变化之快,让宋姝目瞪口呆,只是脸上还端持着该有的贵女姿态。
她侧头望了眼陆深,想从他身上汲取底气。
大抵是第一次与未来婆母相处,心底里还是有些忐忑。
陆深看着宋姝这副好似手无足措的样子有些好笑,耸了下肩,俯身抵在宋姝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