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两人相对无言。
六道骸的眼睛眯了起来，神色变得危险了，看样子是有点想动手。
李望舒吞吞吐吐地道，“……你这么说话……有没有挨过打？”
“？”六道骸反问道，“你这么说话，有没有挨过打？”
吞吞吐吐，不明不白的。还不是那种藏着其他意思的拐弯抹角。
“……”李望舒见他没有get到自己吐槽的点，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直白地道，“你说话也太奇怪了，说得像你对我有什么不轨之心似的。你本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解释清楚一点么？不然我没法理解你的意思。”
六道骸一愣，明白了眼前的女子的意思，顿时眼神死，他嘴角抽了抽，无语道，“我只是在必要时要附身你的身体。kufufufu你别想歪了。”
“这种事情可以做到吗？”李望舒歪头，略有点惊讶，这可是她之前没在其他的幻术师身上见到过的技能。
莫非这个少年人真的强出了一个层次？没有感觉啊。
还是说，他们西方的幻术师，有什么歪门邪道的传承？
李望舒心思百转，但是面上分毫不显，六道骸只当她是单纯的疑问，点着头，向李望舒伸出了手，“kufufuffufu~没错哦。可以做到的，所以，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身份、力量都再合适不过的一个上好的寄体。
李望舒曲起食指在六道骸的掌心敲了敲，抬着含有笑意的眼睛，冷酷无情地道，“契约内容，你不会以为那一句就把我打发了吧？”
六道骸可惜地收回了手，也坐到了栏杆上，他像一只异瞳的鸮，露出了虚假而恶意的笑，“kufufufufu…果然没骗过你啊。那就详细地讲一讲吧。”
李望舒也笑了笑，笑不露齿，眉眼不弯，“洗耳恭听。”
两人这才撕破了原本好像十分和谐的氛围，眼神交锋，氛围冷凝，偏偏脸上都带着笑意。
“kufufufu…我和你建立精神联系，能在脑内沟通，你想进来看的时候，我带你进来。与此相对的，我想用你的身体时，你就借给我。”
李望舒挑了挑眉，笑容趋向嘲弄，“时间任意？”
六道骸笑容不变，用表情示意她——
没错，时间任意。
“想得美。”李望舒翻了个白眼。
这六道骸的提议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是其实对李望舒充满了不利。她即使是想进来看，时间会相对固定，而六道骸借用她的身体可就不一样了。
李望舒觉得六道骸没胆子借用她的身份做些什么，那么看重的应该是她的力量，想用她的力量去做些什么。但是，李望舒首先不知道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会用她的身体去做什么，其次这个人看起来恶意很大，她并不是很想把自己的身体借出去杀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时间很难说，万一互相之间冲突，那是遵守契约还是不呢？
六道骸故作惊讶，“哦呀哦呀，真是一位难以满足的小姐呢。kufufufufu……那你想要怎么样呢？”
李望舒想了想，道，“我帮你做三件事。不违反李家的原则，不违反李家的利益。”
六道骸嘴角勾起了一个诡秘的笑容，“都是李家吗……kufufufu，真是忠心的小姐啊。”
李望舒对这个人低柔的语气视若无睹，比他段数高的那位，现在大概还在地底下呆着呢，与六道骸目光直视，目光坚定，“因为我本人没什么原则，也没什么利益可以影响。”
六道骸笑了起来，“没有原则啊kuhahahaha，有意思，那么，来签订契约吧。”
李望舒惊讶地发现，这个家伙笑起来竟然很有少年感，很有点嚣张恣意的意思，这必须为刚刚把他和某人作比较的事情道歉了，这还是个崽子，“好。”
六道骸重新凝出了一柄三叉戟，李望舒主动伸出手，在尖上蹭了一下，蹭出了小小的血口。
“好了。”她缩回手，把伤口放到嘴里舔了舔，都是血液的铁锈味，伤口很浅，没两下就止了血。
“kufufufu……你知道怎么签订契约？”六道骸收回了三叉戟，神色莫测地看向李望舒。
她坦然地笑了笑，笑出了一种眉眼舒朗的潇洒，“猜的。”她跳下了栏杆，转身看六道骸，身上纯色的裙子在转身的时候漾开了一个漂亮的圆弧。
“好啦。我要送客了，其他事以后再说，让我自己逛逛。”
六道骸自然不会提出什么异议，他本来就是无意之中进入了这个空间，骗了个契约，已经足够了。他虽然好奇，却也不会去刺探别人的隐私。
只是，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什么呢？她整个人都非常自信，同时散发着强者的气息。她的灵魂力量又和他颇有几分契合之处，他才动了契约的心思。装着知道她的身份的样子，用她对这片精神世界显而易见的眷恋来引动契约，欺诈可是幻术师的本能。
希望不要太弱了，不然他可是稍微赔了点时间。他无声地微笑，身体如雾气消散在这片空间。
这下这片天空下，只有李望舒自己了。
这片烟雨迷蒙的天空。
她低头看了一眼湖水中自己的倒影，没有变，是17岁的样子。这座庭院寂静无人声，连毛毛细雨的声音都能听见。
李望舒伸手接了雨水，痒痒的，像有绒毛扫在手上。
她转身，遥遥地隔着烟雨望向她最熟悉的的一栋，却没有勇气走进去看看。
怕和过去一模一样，又怕和过去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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